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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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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 23:09: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对你,我已经没有什么不确定的。如果你问,是什么神给我作担保,我会告诉你:就是那个从来也没有欺骗过谁的,只热爱正义和美德的灵魂。你自己身中最优秀的部分,已经得到拯救。命运对你做某些有害的事,还有可能会发生;可是,——这一点更重要!——,我已经不相信你自己会做对你有害的事。要继续在你尝试的道路上前进,适应那种风格的生活,平静而不散漫。我宁可活得不好,不愿活得散漫,——此处,“不好”以流行的意义理解,亦即,艰苦,困难,作出牺牲。并不希奇,我们常听人们羡慕地赞叹某某的生活,用这类词句:“瞧人家活的那叫自在!”,“那人活的多么清闲!… …”可以肯定的是,灵魂渐渐地女性化,没有恒心,无所事事,生如草木。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精神生气勃勃,不是更有男子汉的尊严?(……[1]而我们眼前,就有这些 “孱弱的贵族青年”,贪生怕死,却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活的僵尸!你看,在生活的清闲,和生活在坟墓里,有巨大的区别。“你说什么呀,难道过一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即便是慵慵懒懒,不是要好过在公共责任的旋涡里晕头转向?”抽筋和麻木,这两种事都不好。我认为,躺在熏香之间的尸体,和被吊钩运走的尸体,都死得一样死。在文化边缘外的悠闲,等于是死了,象是一座活人的坟墓!在这种条件下的退隐生活有什么情趣?值得穿洋越海,带着我们放不下的事业。在哪儿我们能找到一个死亡恐惧不能钻入的洞穴?什么类型的生活,能享受那么保险的,那么轻松的,不能被疼痛所搅扰的安宁?不论你逃到那里,都能感觉四周乌七八糟的人类邪恶。我们生活在让人眼花缭乱,或倍受折磨的外部条件制约下,可是还有更多发自内部,让我们完全孤自一人,却心如汤煮。哲学应该围绕着我们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墙,不论命运用什么计谋,永远不能将它攻破。灵魂与一切外界相隔离,捍卫着自己的领域,因此她升到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所有射向她的箭都触及不到她,纷纷落地。命运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长的臂膀:只能触及到她附近的人。由于这个原因,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跳出她的势力所及范围之外,越远越好,而这只有通过了解自己和大自然才能做到。每个人要寻问自己,你去哪儿,你从哪儿来,对你来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你想要得到的,什么是你该避免的,应该知道,那种因为有了它才能辨别到底是应当追求还是避开的目标的理性是什么东西,这种理性平息疯狂的欲望和凶残的恐惧。有些思想家以为,不靠哲学也能压制这些焦虑不安。然而,一个人毫无危险地从一切生活的偶然中穿过之后,再说这些话,似乎晚了点!当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当死神已经就在近前,我倒想在那个时刻听他说这些话。我们可以对那个人说:“刚刚你对没有危险的、不存在的灾祸叫板:现在就有(你说忍受起来毫不困难的)疼痛,现在就有(你向它宣称那么勇敢话语的)死亡;皮鞭啪啪响,宝剑闪寒光:

现在,埃涅阿斯,显露你的勇气和毅力吧!“[2]

通过持续的冥想,可以获得一颗坚强的心,只要我们不是去想那些语句,而是内容,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接受死亡;一个人不能通过诡辩说服你、引导你相信,死亡不是一种祸患。我都忍不住想笑,路西利奥朋友,希腊人的那些蠢话:哪怕是你再佩服他们,我还是不懂!我们的芝诺就采用这种推理:“没有任何祸害是光荣的因;死亡不是光荣的因,所以,死亡不是一种祸害。”拍案叫绝!我已经摆脱了恐惧!从此以后,我就毫不犹豫地向刽子手引颈待戮……让我们说得更严肃点儿,不要对一个就要死的人嘻皮笑脸!神明可鉴!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哪个更痴呆:是那个想象用这个三段论消除死亡恐惧的人,还是那个专心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好象他真是适合作这件事的人!同一位思想家,用另一个相反的三段论,来反对它,因为我们斯多葛派把死亡列入无关紧要的,或者,用希腊语来说αδιάφορα[3]事情中。这句话是:“没有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光荣的因;死亡是光荣的因,所以死亡不是无关紧要的。”你来看这个演绎的错误出在哪里:光荣不在于死亡本身,光荣在于死得英勇。当说到“没有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光荣的因”我同意,但是在这种意义上,一切光荣的事物围绕在对其自身无关紧要的事物周围。我对“无关紧要”[4]理解为也不好也不坏,象疾病,疼痛,贫困,流放,死亡。所有这些,就其本身,都不能产生光荣,可是没有这些也什么都作不成。赞美的对象,不是贫苦,而是那个不为贫苦所战胜,一蹶不振的人;赞美的对象不是流放,而是那个出发到流放地时比平常人脸色更镇静的人;赞美的对象不是疼痛,而是那个对疼痛毫不退缩的人;谁也不赞美死亡本身,而是面临死神夺走他的生命,却丝毫也不惊恐。这些事情本身,没有任何道德或光荣;给它们道德价值和光荣的是以某种方式,在里面植入了美德这个因素。这些东西,我们可以说是处在中间,当一个人是以怯懦还是美德来面对的时候,就出现差别。同样是死,在加图那里就是光荣的,而在布鲁托那里就成了可耻下贱的。我说的这个布鲁托,被判了死刑,他千方百计地拖延执行的时间:他说要去上厕所,叫他来受刑,命令他把脖子伸给刽子手。“我伸,我伸”——他叫道。“饶我一命吧!… …”这是何等的疯狂,已经无法挽回了,还想逃脱!“我伸,我伸,可是饶我活命吧!”就差喊出这句话:“哪怕是安东尼的命令!”噢,这种人,就配要了他的… …命!

让我们接着说。你看到,正如我所说的, 死亡本身,既非恶,亦非善:加图以更高贵的道德方式面对,而布鲁托则以无耻的方式面对。一个本身缺乏价值的东西,美德的出现,给了他价值。我们说一个房间很明亮,可是,夜晚却完全黑暗,白天给它光明,夜则里则没有光。那些被我们列为无关紧要的,或中间性的东西财富, 力量,美丽,荣誉,事业,权力,或者反面的:死亡,流放,疾病,疼痛,还有别的那些我们或多或少地担心的东西:是无耻之行或者高风亮节使它们变为一种善或恶。一块金属,本身并不冷或热:如果我们把它投入炉火它便热,把它投在水里它便凉。死亡只是由于死得勇敢,才有了道德价值,亦既有美德、有灵魂对外部条件的轻蔑。

可是,路西利奥,即使是在那些我们称为“中间性”的事物中,也有很大差别,例如,我们说死亡无足轻重,并不是指在这种意义上,比如说一个人的头发是单数的,还是双数。死亡属于那些,它们本身并非是一件坏事,可是,却具有一个坏的外表的事物;这是因为我们固有的对自己的执爱,永久的自我保护的本能,面对毁灭的情有不甘… …[5](还有)因为我们想象死亡会夺走我们大量的财产,剥夺我们习惯的享受,将我们投入无底的深渊。我们拒绝死的念头,因为假使说对这个世界是熟悉的,而对将要去的世界完全陌生… …人对未知者会有一种恐怖!还有:我们还对黑暗有天生的恐惧,而且人们普遍相信死亡把我们投入无边的黑暗。所有这些看法,都显示出,如果说死亡是“无关紧要”的,却并非因此我们可以掉以轻心地处理的:要让灵魂准备好面对死亡的临近,通过不可缺少的紧张的训练使她坚强起来。不惧怕死亡,是我们的一个责任,可是并不是我们通常的习惯:我们围绕着她构思出各种幻想;才华横溢的诗人们争先恐后地给死亡的恶名添加色彩,描写地狱的深渊,永恒的暗夜,阴阴森森的世界,那里:

巨大的三头狗

把守阴间的大门

向啃剩的骨头

张开血盆大口,不停狂叫

吓得灵魂失去血色!

即便是相信这都不过是传说,人死了没有什么可惧怕的,我们还是有另一种害怕:人之所同,不但去地狱害怕,而且去哪儿都害怕。看到一个个都那么阴暗的这些景象,以长久的习惯强加于我们精神,我们又怎能不觉得面对死亡的勇气是一种光荣的源泉,是一种人类灵魂最伟大的功业!只要还相信死亡是件坏事,人类的精神就永远不能上升到美德的高度,但是将死亡看成是无关紧要的,就能够提升到。当认为有什么情况是一种祸患,行动就总是犹豫迟缓,疑虑重重,我们以决心应对这种情况,是反自然的。不情愿地,或犹疑不定地作事,也是不光荣的。美德不仅仅是出于形势所迫。还要加上,除非我们对它投入全部的灵魂、身心没有任何一点点抗拒情绪,否则任何行动没有道德价值。当一个人面对某种危难,既害怕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又期盼将得到某种好处,而仅仅是以忍耐“咽下”唯一的祸患,——这个人要遭受行动的两种反向冲突:一方面,感觉受到激励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另一方面,又有畏缩后退的意愿,避免可疑而危险境况;总之,同时受两个相反的方向的拉扯。当出现这种情形,光荣便消散了!然而美德则是对灵魂整体作出的决断,一旦决心已定,就坚持到底,对所要作的事毫无畏惧。

“别对厄运让步,要大无畏地前进,

比命运之神准许你的还要勇猛!”

如果想到你将迎战的是一种灾祸,你永远不会以全部的勇气向前。必须将这种念头从你的精神中连根拔除,因为你心中的疑虑只能阻碍你的脚步。如果我们想登堂入室,就得用力去推门!

斯多葛派的大师们正是想要人们相信,芝诺的一个演绎是正确的,而另一个,对它的反论则是错误的,荒谬的。我本人,并不准备以逻辑规律来讨论死亡问题,编造这类以麻木不仁的深奥哲理为特色的诡辩。我理解,我们应该抛弃所有的三段论的作者的虚张声势之乎者也,终其目的,他们无非是想迫使对手得出一个同其实际所想的本意相反的结论。为了捍卫真理,我们应该采取简单的行为,克服恐惧我们应该花费最大的精力。至于那些思想家反复斟酌的推理,我很愿意解决并发展它们,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说服。一个战场上的将军,该以什么方式激励士兵,迎战死亡,保卫妻子儿女?学习法比奥斯人的榜样,以自己一家之力承受了国家倍受折磨的战争压力。想一想斯巴达人的榜样,驻扎在特尔莫菲拉关隘:没有任何得胜或突围的希望;他们知道那个阵地,就是他们的坟场。他用什么话语,激励他的士兵,抵抗向他们杀来的波斯人大军?怎么说服他们,宁可战死不后退一步?莫非他会说:“没有任何祸害是光荣的因;死亡不是光荣的因,所以,死亡不是一种祸害?!”… …多么有说服力的讲话!听完之后,谁会犹豫,挺胸而迎敌人的剑锋,宁可站立而死?… …现在再来看看,莱昂尼达斯是以何等的英烈向他们讲话:“战友们,大家吃了今晚这顿饭,肯定的是会去与死人一块儿吃宵夜了!”饭食没有在他们口中翻卷搅拌,没有贴在喉咙难以下咽,没有失魂落魄,脱手落地:而不论是在晚餐还是在夜宵,都坚定有力!你要看另一个例子吗?你看那个罗马将军,派他的军队去攻打一个地点,(要穿过敌人大军宽阔的阵线),对他们这样说:“战友们,你们必须穿越一个不必回返的地方!”你看美德是多么直白和蛮横!反之,那个大言不惭的人在哪儿?难道他的诡辩能给让人激发起勇气?这些话只能使灵魂迟钝,而灵魂,没有比将去面对艰难的处境的时刻,更不该意志消沉,思虑微不足道的末枝细节。不仅仅是三百人我们应该令其摆脱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整个人类。你用什么方法让所有人都懂得,死亡不足为患?你用什么办法摧毁他们一生筑就的,从儿时就被灌输的错误理念?你用什么资源搭救那些脆弱的人们?你又能怎么说服他们,赴汤蹈火,临危不惧?你用什么话语,战胜那种引发对死亡的恐惧的普遍共识,你要用何等的才智,来消除人类精神中根深蒂固的信念?莫非你要苦苦思索正话反说的论据,还是去推演出什么三段论?妖魔鬼怪,要用强大的法宝才能战胜。可怕的非洲巨蛇(对罗马军团来说比战争更加不祥),我们的战士徒劳地想用弓箭和石块打伤它,就连阿波罗都不能战胜它。那么庞大,坚硬的蛇皮包裹着巨大的身躯,刀枪不入,最后只有用许多磨盘那么大的石块才把它砸死。而你,却用这么可怜的论据去对抗死神!… …你的形象就是一个人用水果刀迎战狮子!你的推理很尖锐;可是你看,没有什么比麦芒更尖锐,可是很多器具的尖细,使它们成了没用而无效的武器!





[1]此处章句有断缺

[2]维吉尔《埃涅阿斯》。

[3]希腊语:无关紧要,无分别,冷漠。

[4]无分别心,无好无坏,不重视。

[5]权威学者们认为有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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