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完成“历史重任” 重评毛或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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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已过，习近平在毛诞当日的讲话成了人们窥探中共重新评价毛泽东的一大窗口。如何看待毛泽东，还是停留在冰火两重天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反对一方描述的毛俨然是人类史上的头号魔头，比起秦始皇、希特勒、斯大林有过之而无不及；拥趸一方眼中的毛，依然是“红太阳”、“大救星”，是神人而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是重新评价毛泽东的时候了”，这样的声音在邓小平时代就不断响起。彼时，邓小平将历史重任巧妙地交给了后来者，如同在领土方面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一样。站在邓小平的立场上，这种权宜之计实则包含了很大的政治智慧。一方面，邓小平所处的时代名义上是后毛泽东时代，但并没有也不可能彻底从毛时代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就做不到客观地评价；另一方面，将如何评价毛放在了历史长河中，经过时间的考验更合时宜，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会动荡。

习近平在毛诞当天讲话后，很多人顿感重新评价毛泽东的希望落空。因为不管是反对一方还是拥趸一方，都没有得到期待中的“重新评价”。时隔数十日，亦即北京时间2014年1月7日，《人民日报》刊发署名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冷溶的文章，意在学习习近平在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文章拟题《坚持全面正确的历史观 科学评价毛泽东和党的历史》，在正文部分还条分缕析了评价历史人物的“六个不能”，即：不能离开对历史条件、历史过程的全面认识和对历史规律的科学把握，不能忽略历史必然性和历史偶然性的关系；不能把历史顺境中的成功简单归功于个人，也不能把历史逆境中的挫折简单归咎于个人；不能用今天的时代条件、发展水平、认识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干出只有后人才能干出的业绩来。

基本原则和科学态度的大方向已经敲定，至于怎么评价毛泽东，以中共一贯的做派，断然不会再来一次开宗明义、轰轰烈烈的历史决议。不妨设想一下，习近平十八大后上台至今，每次向毛的靠拢或是偏离，均会在各个舆论场掀起一场口水战。一些激进的毛左分子，甚至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以维护毛泽东形象的名义大打出手。如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直接道明“重新评价毛泽东”云云，结果不难预料，那就是在众口难调中走向辨论乃至冲突。右派嫌否定的不够多，老调重弹；左派愤怒于将一代伟人从神坛下推下，否定过度。

所以，最好的策略是将重新评价毛泽东的功课都做到位，但并不直接点明。习讲话中的“重新评价”，延续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的“功绩是第一位，错误是第二位”的总基调，因为革命领袖是人不是神，他们的认识和行动也要受时代条件限制。故而对待他们所犯的错误，要做到“两个不能”。一个是“不能因为他们伟大就把他们像神那样顶礼膜拜，不容许提出并纠正他们的失误和错误”；另一个是“也不能因为他们有失误和错误就全盘否定，抹杀他们的历史功绩，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潭”。

与平反“六四”这个烫手的山芋一样，重新评价毛泽东从邓时代开始，中间经历过了江、胡执政的二十年，转入到第五代领导核心习近平手中。如果习愿意，大可以绕道而行，以稳定大局。但就目前来看，习近平的理想主义色彩和强人手腕将“绕道而行”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点。与此同时，大辩论时代的倒逼之态，民间持续不断自发而起且火药味儿愈发浓烈的争论，让习近平不得不定下了科学评价的标准和要求。而且习上台后第二年完成此重任，恰逢毛泽东诞辰120周年，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从《人民日报》刊载长文的执笔人身份来看，这种意图将习近平座谈会上的讲话划定为重新评价毛泽东范本，载入史册的迹象也很明显。作者冷溶时任中央文献研究室，该研究室为中共中央直属正部级单位，核心工作之一即是编辑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的著作，研究他们的思想和生平，编辑、研究党和国家及军队的当代文献和历史文献。由该研究院的一把手来提纲挚领“学习讲话精神”，进而在评价毛泽东的历史文献中注入新的“血液”，将时间定格在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当天，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在毛泽东诞辰前，以社科院为主要阵营的一场辨论毛功过是非的意识形态保卫战战鼓擂擂。彼时，社科院院长王伟光、副院长李慎明、同为副院长的李婕纷纷出来站台，要么为毛鸣冤叫屈，要么为毛高唱赞歌，要么以否定反右和“文革”等历史事实拉拢民意。虽然喊出的口号听上去掷地有声——正面回应，正视历史，正确评价毛泽东。习近平“重新评价”后，类似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待到冷溶刊发于党报上的文章问世，各路媒体似乎也从中看出了端倪，纷纷将此文推至重要位置展示。

如果想让基于毛泽东的言语互掐和肢体冲突“止沸”，少不了当局主动站出来“扬汤”。比如将更多鲜为人知的档案从密室中搬出公之于众，让评价历史人物的标准适用于所有争议人物，而不是简单地给这争议人物的支持者扣上历史虚无主义的帽子。此外，作为官方的喉舌，众多媒体也要避免充当舆论风波的吹鼓手，推高本来可以避免的舆论风波，不自觉地将毛泽东的功过是非这趟子水越搅越浑。



(泉野 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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