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我被送进手术室，大约两个半小时后，开刀的医生SABORIO神情忧郁的走出了手术室，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的老婆上前和医生问我的手术进行得怎么样。SABORIOS 说：“MAL”，“那么，石头到哪里去了？”我老婆再追问医生。医生的解释带着他自己也无法确认的疑惑，只能等等看第二天X 光的结果。石头不见了，没有找到，尽管医生第一时间已经夹在了他的手术剪上。

那是我还在麻醉过程时，我的结石手术后，医生和我老婆对话的一幕：石头都到哪里去了？手术之前，有着一种病人的胆怯或第六感官的不情愿：手术要是做的不好还不如不做。甚至于想到，万一肾枯竭怎么办？如果不能及时更换肾的话，不是在等死？这话是和PALMA 说的，他说没有那么严重，人只要一个肾就可以生存，但疑惑如同梦魇一样在脑子里无法赶走。在脑海里呈现了国内新闻报道中，那些肾被盗的女孩子，躺在血淋淋的浴缸里，等着别人给她DONAR肾的情景，是不是有这样的好心人？第二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疑惑的石头落地，在肾的部位没有了原来的那粒LEONEL 称之为“宝石”的结石，但石头去了哪里终究不得而知。

2012年在国内的一次例行身体检查时， ULTRA SONIDO 的结果告诉我：肾结石14毫米。我并非不以为然，只是想拖一拖再说。随后以土法治疗：喝水，多喝水；弹跳运动；喝椰子汁，和苦瓜汁，等等，等等。2013年再次作身体检查时，肾结石16毫米。类似的土法治疗时有间断。得过结石的朋友现身说法，发作时痛苦得想到死，作虾状，站不是，坐不是，躺也不是，如同女人产前的类似的痛苦。想到如此就快晕倒了。 直到2014年底，我的那块石头：25毫米！只有直接送上手术台了。

SABORIO 给我勇气走上手术台。我给他看20年前一次车祸手术留下的伤疤，是我让他看的，并不是他要检查看到的。他说：“以前那么大的手术都做过，这次是一个小手术，就是微创。”我对他的如此之信任却成了他手术后“石头都到哪里去了”的答复的借口：上次手术后留下了很多的网状物让无法操刀。连高小牛都会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庸医，在美国被吊销了执照才到尼加拉瓜来混饭吃的。他办公室里那张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毕业的证书就是他庸医的证明。不过，过分的埋yuan或责怪医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不就是一块石头吗？由此也可以看到，医生的职业里，医德是第一位的，不然再高明的医术或许是变相杀人的代名词。

手术后，康复阶段似乎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尽管每个手术后的病人都会有类似的过程。医生是怎样把那蛋大的肾翻来弄去长达两小时就不得而知，一定流了很多鲜血，因为之后输血1000 CC。大量的出血造成的内伤，让人变得没有力气，连拍蚊子的力气都没有。体现在两个问题上：一个小一个大：小是小便，大是大便。 手术后的第二天感觉良好，在医生的许可下在医院门口抽了两支烟， 和来访的小蒋，阿陈聊天说笑。但半小时后险些晕倒在厕所里，血压为50/90，问题在于无法小便！人有一个通病或习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但身在其中时才知痛之路漫漫兮，只要想到痛，哪怕是扎针都要大喊大叫了。谁都晓得那不是真痛，只不过是害怕的缘故。康复的病人还有一个特征：饿死鬼投胎，手术后的头几天，大量的输液含有镇痛剂，抗生素，吃的都是医院里指定的没油没盐的“鬼餐”，实际上也不能吃什么红烧肉之类，但病人就是想呀，想吃想要吃的东西。人固有毛病，或病重如什么脑溢血，癌症之类，或病轻如伤风，感冒之类，病人的愿望都是应该力所能及的予以满足，他们似乎是离死不远的人，事实上当然不是，同时体现出子女的孝顺或对长辈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小便大便的不便是手术后的不良后果，是身体机制内力失衡的结果。 可以想象一下：只要想到要小便或大便，但又什么都不能做时，给你带来的是什么？手术后的伤痛呀，尤其是肾结石，那种虾状的无法忍受的痛，此种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漫长的，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国内有这样一句流行语：“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人在经历病痛时，什么都有无异于万念俱灰，钱也没有任何价值。网络上不是流传那张富老大把人民币挥洒得到处都是的照片？他明白了：病了，钱也救不了他的命。

我将带着对那块“宝石”的疑惑，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如果有人问我“石头都到哪里去了？”医生没有给我明确答复，我也无从以对。经历了小小的手术之痛，还是对病痛感触良多，学会珍惜生命将比寻找那无法找到的“宝石”更为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