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定势思维：女儿给父亲上的一堂课

沈思淼

债券行业巨擘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首席执行官兼联合首席投资官默罕默德•埃尔-埃利安曾对我说，他把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莉尔•桑德伯格撰写的《向前一步》（Lean In）中的部分内容读给自己10岁的女儿听，让我觉得他是个超前的人。他在为《财富》杂志（Fortune）网站撰写的一篇精彩文章中解释了高管人员为什么应该读一读桑德伯格的这本最畅销著作。从那以后，他对职业女性的评价就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的收件箱里。上周，他把下面这个故事发到了我这里，故事内容是他在自己家里对性别思维倾向问题处理不当，以及他从这个任何聪明的父母都可能犯的错误中吸取的教训。 子女刚刚开始成长时，家长需要保护他们不受性别思维倾向或思维定式的影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但我错了。 虽然这个错误很小（但愿如此），但它很重要。它让我意识到保证机会均等仍旧是多么的困难。 我犯下这个失误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我都应该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性别思维倾向所构成的陷阱，这让我感到特别不安。我在公司加入了包容与多元化项目。我参加过足够多的学校活动，目的就是让我辨别那些妨碍女孩子接触科学、技术、工程或数学学科的因素。我是国际女性研究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Research on Women）理事。我拜读了谢莉尔•桑德伯格的《向前一步》（还就此写过文章）。此外，由于男性等于科学，女性等于艺术和人文这种有害而过时的习惯思维仍然困扰着大多数人，我和我妻子一直在努力让我们的女儿去接触那些杰出的女性科学家。 考虑到上述因素，你也许认为我可以战胜挑战，从而为自己女儿的兴趣提供支持，同时保护她不陷入性别问题陷阱。 告诉大家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乐于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而是因为它再次表明克服有害的性别遗留问题有多难。 今年是我们10岁的女儿第二次参加为期三周的学术夏令营。上次她选的题目是科学，她很喜欢。随后的一个学年里，她一直乐于学习数学，而且成绩出色。所以，当她告诉我这次她决定选“古代文明”时，我稍有些意外。请不要误会。这个主题没有任何问题。我觉得它不仅有趣，还能开拓眼界。此外，我在埃及度过了一段年轻时光，所以当女儿说选择“古代文明”的原因之一是“想更多地了解我曾经待过的地方”时，我深受感动。 但女儿的理由没能完全说服我。因此，在她为夏令营做准备时，我不断地追根问底。这让我发现了她选择这个课题的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则不那么让人放心。 原来，在之前的科学课上，她是唯一的女生。女儿告诉我：“我不想再成为班上唯一的女生。”所以她选了“古代文明”，因为班里的男女比例可能会更平衡一些。 听到这个理由后，我立刻不耐烦地回答道：“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我用相当严厉的语气提醒她别忘了我们告诉她的那些女性科学家。我甚至问我妻子能不能把女儿的选择改成和科学、技术、工程或数学有关的题目。妻子告诉我，来不及了。 现在我意识到，我本该早早地问问女儿她想选哪个课题。由于没有这样做，我让过时的社会风气对她产生了影响，却没能帮她“向前一步”，选一个她喜欢的课题。女儿对科学的看法受到了一种思维定式的蒙蔽，我却没能打破这种思维定式，甚至对这样的情况所知甚少。可靠的研究表明，父亲的作用能让女儿接触到科学、技术、工程或数学，这让我备感自责。对于这个错误，我能找出很多借口。比如，女儿做出选择时我正在出差；古代文明是个好题目；多学几门课是明智之举；她只有10岁；明年还有机会；我们是人，因此容易受到下意识思维倾向的左右，诸如此类。 但所有这些借口都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虽然我有这样的意识和打算，但面对有可能阻碍这些小女孩涉足科学、技术、工程或数学领域的情况时，我没能预先采取措施。不过我也看到了一线希望。这个错误不光让我得到了一个尴尬的教训，它还给了我们这个家庭一次绝佳的机会，从而让我们共同就一个重要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通过这件事，我们将来可以更多地探讨下意识思维倾向和有害的思维定式。 谁知道呢，在犯了这个错误并从中吸取教训后，也许今后我们就有可能避免更严重、影响更深远的错误。另外顺便说一下，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得到了解决。女儿告诉我她发现古代文明“有点儿枯燥”，她觉得自己应该选一个和科学、技术、工程或数学有关的课题。而这就是她明年夏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