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科幻小說《新西遊記》

海外逸士

第廿二回﹕露宿沙灘﹐騎黿拾貝﹔遊覽海底﹐乘艇挖珠

詩曰﹕騎黿沙上戲﹐猶憶通天河。採掘珍珠去﹐沉舟下海坡。

卻說沙僧變熊在場內溜冰﹐有些人驚叫著向場外逃去。突然有人大聲叫道﹕『這不
是真熊﹐是溜冰場人扮的。』大家一聽有道理﹐大城市裡不可能有真熊到處亂跑。
於是大家變驚為喜﹐都圍上來看﹐特別是孩子們﹐圍在最裡層。其時悟空也在幫張
明生溜冰﹐聽得有人驚呼﹐忙抬頭四下一看﹐見有隻熊在場內溜冰。他睜開火眼金
睛一看﹐原來是沙僧變的﹐正要過去責罵﹐後聽有人一叫﹐大家都圍了上去﹐他知
道沒事了﹐就繼續幫張明生溜冰。沙僧開始時沒想到變熊會嚇著大家﹐因為在流沙
河上當那隻熊來溜冰時﹐沙僧也變成熊與牠一起溜。現在事情這麼一轉﹐他索性將
錯就錯﹐與孩子們玩起來。他把兩個孩子坐放在肩上溜﹐一邊一個﹐用手扶著。一
會兒他蹲下來﹐再把另外兩個孩子放在膝上溜。隨後他叫一個孩子拉住他﹐另一個
孩子拉住第一個孩子﹐這麼一個個拉起來﹐成了一條龍﹐繞場溜圈子。溜了一會﹐
他擺脫人群向場外溜去﹐到了無人處﹐他又變回來﹐回到場內。溜冰結束後﹐張明
生道﹕『今天太累了﹐不吃些東西﹐你們得揹我回校。』查雄道﹕『我倒不知道跌
跤會把人跌得這麼累。你請朱兄揹吧。像你這樣的人十個他也揹得動。』八戒笑道﹕
『不吃東西﹐俺也沒力氣揹人。』查雄道﹕『好﹐看他跌得好苦﹐我請客吧。』他
領大家走過一條街﹐進了一家外國速食店﹐要了十個大漢堡包及飲料等。他們拿了
食物﹐坐到桌旁。八戒拿起一個漢堡包往嘴裡一丟﹐就沒了。其他人一人吃了一個﹐
八戒連吃五個﹐當然還不飽﹐不過他不好意思還要﹐反正神仙餓不死的。
    不久﹐學校放了暑假。家在上海的學生都回了家﹐像白漢民﹐吳肇華。家在外
地的學生中﹐許多人也回家去了﹐像查雄﹐林木森﹐呂品口﹐還有一些他們熟悉的
女生。有些學生家在太遠的省裡﹐也不想每年都回去﹐就仍住在校裡。張明生和盛
靳云也不回去﹐因為回家後﹐家中人各忙各的﹐他們反覺無聊。悟空三人當然無家
可去﹐除非回天上。他們五人計劃怎麼度過這暑假。張明生說﹕『我們要不要去桂
林玩﹖』盛靳云說﹕『我不能向家裡要許多錢去遠處玩。還是就近玩玩吧。』張明
生說﹕『我們又不知道附近有哪裡好玩。』盛靳云說﹕『我們去旅行社看看。』於
是一行五人到了一家旅行社。接待小姐聽了他們的要求後﹐說﹕『暑假裡最好去海
濱玩。我們有海底度假村一週遊﹐有學生優待票﹐還有專車接送。』他們一聽覺得
很好﹐立刻預訂票子。那位小姐說﹕『現在票都定完了﹐要過一週才有。』五人商
量了一下﹐覺得過一週再玩也好﹐就付錢訂下了五張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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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旅行社後﹐他們到市中心各處走走﹐吃了點快餐作午飯﹐又去豫園玩。豫園雖已
年代久遠﹐幾經修葺﹐但古蹟猶存。他們五人隨眾走動。園中遊客不多也不少。不
多者並不擁擠。不少者到處可見遊人。他們到了一個小閣中﹐正在觀賞間﹐忽聽頭
頂上方有木頭碎裂之聲。大家抬頭一看﹐一根主樑在慢慢斷裂下來。其他遊客連忙
逃出閣去。悟空一看不好﹐忙跳到中間桌上﹐用手托住斷處﹐不讓掉下來。張明生
忙去找人。他找到豫園辦公室裡﹐把情況一說﹐管理人員忙打電話去園林管理處。
他們即刻派出了救險車。張明生回到原處﹐對悟空一說﹐悟空只得再托著。門外遊
客驚魂乍定﹐在看熱鬧﹐都說悟空好大力氣。有人指著八戒說﹕『這個胖子不托﹐
卻讓那個瘦子托。怎麼好意思。』他們不知道瘦子的力氣比胖子還大。約莫過了一
小時﹐救險車到了。救險人員先用棒把樑撐住﹐悟空才得解放出來。原來這根樑已
被蟲蛀空了。不是白蟻﹐是一種強有力的蛀樑蟲。在人們能發現前就可把一根大樑
蛀空。於是棟樑折﹐巨廈傾﹐不可收拾。國破山河在﹐人亡土地存。
    在出園的路上﹐張明生說﹕『孫兄怕是天塌下來也能托得住﹐像希臘神話中的
赫克利斯一樣。』悟空想﹕『這赫克利斯不知是何許樣人物﹐俺以後得會會他。』
神仙是動念即知的。在希臘的奧林匹斯神山上﹐宙斯大神忽覺心動﹐凝神斂思﹐知
道東方玉帝麾下有一個叫孫悟空的神仙想會會赫克利斯﹐於是在以後悟空旅歐途中﹐
遂有宙斯大神邀請之舉。此是後話﹐容後再提。
    一行五人出了豫園﹐來到九曲橋湖心茶亭。張明生問﹕『你們口渴不渴﹖想喝
杯茶再走嗎﹖』盛靳云說﹕『好吧。我們進去喝杯茶再走。走累了﹐正想歇腿。孫
兄托了這多時的樑﹐想必也累了。』大家進了湖心亭﹐喝茶吃點心﹐看著池裡的荷
花﹐只覺得有股清香徐來﹐令人氣爽。蓮葉底下時有游魚出沒﹐增添無限情趣。
    回校後﹐各歸寢室。離開去海底度假村玩還有一週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們
在市內各處玩玩﹐俱樂部電影院也光顧過幾次。有一次看了部電影﹐叫『超人大戰
飛碟人』﹐描述超人與飛碟人因誤會而大戰之事﹐後來誤會冰釋﹐他們攜手合作﹐
共同幫助地球人創造更美好的生活。悟空想﹕『不知世上有沒有超人和飛碟人。俺
老孫得會會他們。』後來悟空去了美國﹐果然碰到超人﹐又遇到飛碟人。此亦後話﹐
暫且不提。
    一天盛靳云收到一封本市的來信。他想﹕『我在上海又沒親人。誰會寫信給我﹖』
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原來是吳肇華寫給他的。其信曰﹕
    丁未歲姑洗月朔肇華延陵氏致書靳云足下﹕竊自春帳識荊﹐一語傾心﹔數月共
硯﹐遂結雅情。驚博識之鴻淵﹐學富五車﹔羨珍璣之盈腹﹐筆揮煙霞。憶昔聯袂西
郊﹐春日麗暖﹔引步翠徑﹐柳風拂面。猜字草亭﹐生滌襟之沁涼﹔留影花壇﹐惹醺
人之芬香。山魈宮裡﹐鼻聞塑料之妙語﹔河馬池邊﹐體有熟藕之美喻。履茵褥﹐倚
雕欄。碧波浴天鵝﹐鐵柵羈靈猿。絨團滾蜀國之熊貓﹐斑斕鳴異域之彩禽。鹿擺蛇
頸誇長﹐象舉鞭鼻灑霖。至若我輩﹐逸興遄飛。方宏論之驚俗﹐遽縱笑而振枝。時
把臂以竊私﹐耳吟細韻﹔或興至而放歌﹐氣噓生雲。數子之中﹐余所青目者﹐唯君
而已。以君之才匹放翁﹐齊石湖。晨餐巫山之雲﹐夕吐隋侯之珠。故欲與君﹐驅鴻
役鱗。唱元白之新聲﹐接蘇黃之芳鄰。翰杓方酣﹐辭海已枯。瓊瑰傾而鮫室空﹐星
斗輝兮天宇舒。是以縱胡雁﹐系尺素﹔將瓦礫﹐換琨璐。在牆在羹﹐以申積愫﹔獻
芹獻曝﹐是望郢斧。書懷不盡﹐更賦四韻曰﹕
    春風入我室﹐海月照臨君。天末飛魂夢﹐江城度暮雲。
    手揮青鳥去﹐目盼綠衣人。莫使井台上﹐朝朝生渴塵。
讀罷來信﹐盛靳云想要寫封回信﹐一定不使鴻雁稽遲﹐而且要寫得比來信更好。他
伸紙握管﹐側頭凝思﹐寫寫覺得不夠好﹐團起來丟掉﹐寫寫覺得不夠好﹐又團起來
丟掉﹐終於他把筆一丟說﹕『今天不行﹐江郎鬼魂附身﹐寫不出好東西了。過兩天
等頭腦清醒﹐靈感來時再寫。』直到暑假結束﹐靈感總不光臨。不過欠了信債是不
一定要還的﹐告上法庭也不會受理。可憐吳肇華天天等綠衣人來﹐天天看信箱﹐鴻
雁不但稽遲﹐簡直似斷了翅折了翼﹐永遠飛不來了。表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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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一踏上旅遊車﹐旅程算是正式開始了。一車二三十人﹐都是
年青人﹐想來都是學生。一路上﹐導遊介紹旅程的安排﹕先在海濱露宿二夜﹐在海
灘上安排了活動﹐再下海底村去四天﹐第六天傍晚回來。接著他詳細介紹了各項活
動。約兩小時後﹐車抵旅行社的海灘基地﹐只見一幢鐵架塑板平房﹐非常堅固﹐十
二級以上的颶風也刮不倒。導遊帶他們進入的那間房像是活動室。一端牆上是架二
公尺屏的電視機﹐另一端靠牆是書報雜誌架。橫邊一側牆旁是一排長沙發。房中間
有許多小方桌﹐可以打撲克下棋。導遊對大家說﹕『現在自由活動。十二點鐘吃午
飯﹐餐室在走廊另一端。三點鐘我再來召集大家去沙灘上活動。』說罷自去辦公室﹐
與其他工作人員混在一起。這些青年人雖來自不同學校﹐很快就相互熟悉了。開始
時﹐男生女生還分成各自的圈子﹐像河水不犯井水一樣。但不久﹐大膽一點的已主
動出擊﹐打入對方的圈子﹐於是各個圈子就重新分化組合。張明生仍與悟空三人在
一起﹐另有二個別校的男生﹐都長得高大魁偉﹐是運動員的料子。張明生正在替悟
空吹噓﹐說他本領如何如何大。那二個男生看悟空長得那麼瘦小﹐臉上露出不相信
的神情。盛靳云一圈裡有四個女生﹐擠坐在一隻長沙發上。盛靳云與另一個別校的
男生搬了兩把椅子坐在她們對面。大家又說又笑。其他尚有幾個圈子﹐不贅述。
    忽然張明生圈子裡的一個大碼子坐到桌旁﹐對悟空不停招手﹐看意思是要悟空
坐過去與他比比手勁。忽聽張明生說﹕『你應該先與我們的朱兄比一下﹐贏了朱兄﹐
才可與這位孫兄比。他是大師兄。』大碼子對八戒一看﹐八戒的碼子比他還大﹐就
說﹕『他這麼大的碼子﹐我當然比不過。或許我比得過這位。』他指指悟空。悟空
雖然好勝﹐但與一個凡人比力氣﹐贏了也沒有什麼光采﹐所以他不肯。那個大碼子
越發得意﹐非得要與悟空比不可。張明生見那個大碼子一定要與悟空比﹐想給他個
教訓也好﹐就硬把悟空拖過來﹐坐到桌旁。那個大碼子用力要把悟空的手按到桌上。
他只覺得悟空的手臂像根鐵棒﹐動也不動。他把小時候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還
是沒用。他覺得悟空沒在用力﹐沒有要把他的手按到桌上去的意思。旁人看來似乎
他倆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大碼子自己心中明白﹐這才真的相信了﹐忙站起來與悟
空握手通名﹕『我叫黃大中﹐他叫紀子明。請多關照。』最後那句學的是東洋鬼子
的話。張明生也自我介紹了一下﹐並把悟空三人一一作了介紹。黃大中說﹕『以後
咱們多親近親近。我跟孫兄學武術。』悟空忙說﹕『你可去市武術隊報名。』張明
生也忙補充一句﹕『孫兄在市武術隊當教練。』兩個大碼子更是對悟空敬佩得不得
了。按下這邊慢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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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盛靳云那一圈。他們在談各人看過什麼書﹐大大發表了一通感想和議論。一個女
生說﹕『好些俄國小說開頭時的寫景實在太長太沉悶。每次寫景部份沒看完﹐我就
打瞌睡了。後來只好跳過去﹐才把全書看完。』旁邊一個女生說﹕『你在床頭常放
一本﹐就不需要安眠藥了。』大家都笑起來。她又說﹕『我喜歡看契珂夫的短篇小
說。』另一個男生說﹕『我喜歡看大仲馬的作品﹐精彩有趣﹐像基度山伯爵﹐三劍
客等。』一個帶著眼鏡的女生說﹕『我喜歡看巴爾扎克的作品。奧斯汀與勃朗蒂姐
妹的小說也很好。』她就坐在盛靳云對面。盛靳云說﹕『狄更斯和傑克‧倫敦的作
品筆調很有力。海明威寫的《老人與海》也寫得很好﹐只是情節太單調枯燥。』坐
在盛靳云對面的那個女生叫李麗莉﹐個子中等﹐皮膚很白﹐俗話說『一白即帶三分
俏』。她臉容端正﹐雖似鵝蛋﹐但地角較方﹐戴了副眼鏡﹐更顯得文靜娟秀﹐但說
到看書﹐卻很健談﹐後來簡直是她與盛靳云兩人在對談了。真是話一投機千句少。
按下不表。
    再說午餐時間已到﹐大家陸續去了餐廳。餐廳裡靠牆是火車座位﹐中間是小方
桌。大家排隊取飯菜﹐各自找伴進食。吃住費用都算在票價內了﹐故不用另付錢。
就餐鈴響時﹐盛靳云站起來﹐把椅子放回原處﹐隨後對李麗莉一擺手﹐意思是你先
請。這是『女士優先』的外國禮貌。李麗莉也當仁不讓﹐婷婷嫋嫋向外走去。盛靳
云忙跟在後面。這次他不怕做跟屁蟲了。到得餐廳裡﹐盛靳云忙排到自助餐長桌旁﹐
讓李麗莉插在他前面。拿好飯菜後﹐盛靳云說﹕『我們要不要坐靠窗的火車位﹖』
李麗莉微一頷首﹐向火車座走去。兩人面對面坐下。他們一面吃一面聊。盛靳云問
李麗莉在哪所大學上學。她說在F大學。 又問什麼系。回答說藝術系﹐學畫畫的。
盛靳云忙把自己的情況向她一說﹐又道﹕『以後得便請李小姐替我畫張肖像畫。』
這就是在愛湖中放下了魚鉤。李麗莉笑道﹕『可以。國外請個模特兒還要化錢呢。
不過我是用中國毛筆﹐西洋油彩﹐把兩種技巧兩種筆調融貫起來。』盛靳云說﹕
『隨你畫﹐反正我不懂畫﹐只要畫得人家一看是我就行。』李麗莉說﹕『那麼等旅
遊結束﹐趁還在暑假裡﹐就替你畫吧﹐免得開學後太忙﹐沒時間。』這是愛湖裡的
魚上了鉤。願耶否耶﹖容後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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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時正﹐導遊來到活動室﹐對大家說﹕『現在請各位把東西留在這裡﹐換上游泳衣去
海灘吧。我在門口等各位。』說畢自去。大家忙脫掉外衣褲鞋襪﹐裡面都早就穿好
了游泳衣褲﹐向門外跑去。沙灘上人群濟濟。旅遊社的人集中在一角。三時後炎陽
已斜照﹐氣溫略低。許多人下海去游泳衝浪。有的人在沙灘上打排球擲飛盤。八戒
沙僧也下海去玩水。八戒又儘往女生群中擠。這次他不敢變魚了﹐因為水中沒看到
有魚。不過一會兒﹐他又想出了新花樣。他游到一個女生下面﹐隨後向上一浮﹐背
脊碰上女生的胸腹部﹐把她往水面上托。那女生正在水中潛游﹐忽覺下面有樣軟軟
的東西﹐浮上來頂住自己的胸腹部﹐還以為是條鯊魚﹐差點嚇昏過去﹐等浮出水面
停睛一看﹐原來是個大胖子。她忙從胖子身上滑到水裡﹐罵了句『十三點』﹐忙游
開去。八戒也不敢多玩這種惡作劇﹐怕女生叫起來給悟空聽到。悟空正躺在沙上﹐
閉目養神。猴子是不喜歡游水的。不遠處﹐盛靳云和李麗莉也躺在巾毯上。他們剛
從海裡回上來。這時黃大中和紀子明走到悟空身旁。黃大中說﹕『孫兄怎麼大白天
還睡覺﹖』紀子明說﹕『孫兄在想女朋友。』悟空聽了好笑﹐想『俺老孫幾時有了
女朋友』﹐忙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說﹕『你們怎麼不玩﹖』黃大中說﹕『請孫兄指
點幾手吧。』悟空道﹕『不行呀﹐沙灘上沒人打拳的。不像樣子。』黃大中還要磨
著悟空﹐紀子明說﹕『到海濱來玩﹐只有交女朋友﹐想女朋友的。真的沒人打拳的。
別讓人笑話好不好﹖』黃大中無奈﹐只得坐下來﹐要悟空隨便談些什麼。其實他想
聽聽武術界名人的故事﹐但悟空哪裡知道人間武術界之事﹐只能說些楊戩哪吒的事。
黃大中想他怎麼跟我說起封神演義來了。
    太陽下山後﹐其他遊客陸續離去。導遊說﹕『各位先進去用晚餐﹐晚上還有新
鮮節目。』於是大家奔進屋裡就餐。餐畢﹐天已轉黑﹐海灘上已無其他遊人。大家
出來一看﹐離海較遠的沙上已搭了好些帳篷﹐作露宿之用﹐再轉頭向海一看﹐低低
的海浪滾卷而來﹐在月光下像一根根銀線在移動﹐沙灘上黑乎乎地有幾隻東西在爬。
大家走近一看﹐原來是大海龜﹐又叫黿﹐約有十隻。導遊說﹕『大家可輪流坐在海
龜背上。牠會馱著你們走的。各位可體會一下月夜騎黿的味道如何。』大家聽說﹐
覺得真是新鮮﹐忙自動安排好先後次序。八戒沙僧輪到第一批。他們坐上兩隻相近
的龜背。沙僧說﹕『記得跟師父西天取經歸來﹐過通天河時﹐幸得一隻老龜接渡。
現在想來牠已修成正果了。』八戒說﹕『那隻老龜可大了。現在這些龜怕是牠的孫
子孫子孫子輩。』說著﹐沙僧坐下的海龜爬開去了﹐而八戒坐的龜仍一動不動﹐伏
在沙上。八戒用手去拍牠的屁股﹐要牠向前爬。那龜口不能言﹐心裡想﹕『你這麼
重﹐我怎麼爬得動。』八戒坐了一會﹐見龜不肯爬﹐掃興之至﹐跨下來讓下一個人
坐﹐剛巧輪到張明生﹐坐了上去。海龜開始爬動。八戒罵道﹕『這畜生真壞。欺俺
老朱不成﹖俺坐上牠不爬﹐你坐上牠就爬。』張明生笑著說﹕『朱兄好沒道理。你
這麼重﹐沒把龜壓死是牠運氣好﹐還能爬得動嗎﹖』海龜想﹕『人間總算還有公道。』
於是爬得比平時格外快。悟空不想騎﹐作自動放棄論。盛靳云和李麗莉也輪到第一
批。他們挑兩隻相鄰的龜坐上﹐想還可以一面說說話﹐而沒注意到兩隻龜的頭一朝
東一朝西。兩龜各奔東西而去。騎龜不是騎馬﹐簡直不知道如何使牠們掉頭﹐只能
聽之任之。李麗莉忽見前面沙裡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在月光下一閃﹐等龜爬近時一看﹐
原來是一隻漂亮的貝殼。她忙拾起來﹐給走過邊上的一個女生看。消息一傳開﹐不
管男生女生﹐不管騎龜不騎龜﹐都參加了拾貝者的行列﹐只有悟空三人例外。後來
有人提議來個騎龜拾貝比賽﹐不騎的人不能拾﹐看誰拾得最多。大家都同意。重新
組合後﹐比賽就開始。這個比賽既不比技能﹐也不比智慧﹐也不比體力﹐純是比運
氣。而運氣卻寄托在龜身上。導遊站在旁邊一看﹐心想﹕『這倒給我們旅行社增加
了一項活動節目。』第一批騎龜的時間到了﹐換上第二批。盛靳云一跨下龜背﹐就
去找李麗莉﹐把拾到的貝殼都給了她﹐還說用根線穿上可作項鍊。李麗莉笑道﹕
『這不成了遠古人了嗎﹖』盛靳云說﹕『做遠古人有什麼不好﹖返樸歸真﹐無憂無
慮。』正在這時﹐有人叫『作弊。這個不算。』二人回頭一看﹐原來大碼子黃大中
看到一隻貝殼﹐手夠不到﹐龜又不往那裡爬﹐就跨下來﹐過去揀起後﹐又坐上龜背﹐
所以有人說他作弊不算。第三批人只有幾個﹐﹐其中一人說﹕『貝都給前兩批人拾
完了﹐還拾什麼。』另一人說﹕『這麼大的沙灘﹐怎麼拾得完。拾吧。說不定後來
居上呢。』比賽結束﹐李麗莉拾的貝最多。大家不知道是集二人之力所得﹐不然一
定算作弊。導遊說﹕『今天活動結束。那邊帳篷是準備給大家睡的﹐三人合睡一個﹐
自由組合。現在祝大家晚安。』說罷﹐他回屋去了。悟空三人佔一個﹐其他人也各
自找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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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外面響起哨子聲﹐大家忙起身。吃罷早飯﹐導遊說﹕『現在趁其他遊客
未來﹐我們來個游泳接力賽﹐須繞那邊一號浮筒回來。現在我來分組。優勝的組有
一點小獎品。』他把一行人分成三組﹐男的對男的﹐女的對女的﹐最後剩下三人﹐
二男一女。導遊說﹕『游泳是講水性的﹐女的未必比男的游得慢。第三組很可能會
贏的。況且現在男女平等。』導遊話剛說完﹐一個女生接口道﹕『你們男人只會嘴
上高唱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既講平等﹐你明天給我生個孩子出來看看。』大家都
笑了。導遊本想顯得風趣一點﹐不料給個女生一頂撞﹐就不能再說什麼了﹐顧客至
上嘛。這時張明生說﹕『明天他怎麼生得出。你明年來看他生吧。』大家又笑。導
遊忙說﹕『對不起。現在開始比賽吧。等會人來多了不方便。』於是三組排成縱隊﹐
站在海邊﹐哨子一響﹐各組第一人忙躍入水中﹐向浮筒游去。第一組最快﹐第三組
最慢。八戒是第一組第二人。等第一人回來後﹐他忙跳入水中。他跳得很遠﹐但不
知道游泳的式子﹐只是划手動腳的﹐像狗爬式﹐又像豬爬式﹐如果豬會游水的話。
他這樣當然快不了﹐又不好使法借水遁過去﹐所以第三組第二人很快趕了上來。第
二組早已領先。悟空屬第二組。猴子當然不會游水。他下水後忙唸動護身咒﹐使身
子浮在水上﹐隨後兩手划動﹐像划船一樣﹐倒也不慢。沙僧在第三組。他在流沙河
時一直游水﹐姿勢雖不中式﹐速度卻是很快。他回來時﹐第二組剛在繞浮筒﹐第一
組離浮筒還有段距離﹐是給八戒拖慢的。結果第三組獲勝。張明生對八戒說﹕『想
不到朱兄是這麼游泳的。今天真是開了眼界。』盛靳云在旁邊聽著禁不住要笑。隨
後﹐導遊宣佈自由活動。到了晚上﹐大家要求再騎海龜玩。於是海龜放了出來。一
個男生建議﹕今天不拾貝殼﹐看誰能先騎到終點。一個女生說﹕『騎的人體重不能相
差太大。』大家選出十個人。力氣大的人幫忙把海龜搬起來放到起點線上。海龜一
放下就開始爬動﹐選出的人忙騎上去。有些海龜爬爬就轉了彎﹐有的爬一會就停下
來﹐真是急死人。轉了彎的海龜﹐上面坐的人跨下來﹐把海龜方向移正﹐再坐上去。
停下來的海龜﹐越是拍牠屁股﹐牠把頭足都縮了進去﹐真拿牠沒辦法。方向移正的
海龜一會兒又轉了彎﹐再移也不動了。一小時過去﹐沒有一隻海龜到達二十公尺外
的終點線。後來黃大中過去﹐抱起一隻沒人坐了的海龜﹐走到終點線。他丟下海龜﹐
舉臂高呼『我贏了』﹐也不管海龜四腳朝天﹐翻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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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餐後﹐導遊說﹕『今天我們乘潛艇下海底去。請大家把東西收拾好帶走。』
半小時後﹐導遊帶大家走向屋後。那裡有個船塢。大家從後門進入﹐裡面有艘潛艇。
導遊帶大家進入潛艇﹐邊上有兩排位子﹐壁上有許多圓窗洞。大家坐停後﹐潛艇啟
動﹐從水道出去﹐到了海上再漸漸下沉。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看窗外﹐生怕漏掉什麼
奇景一般。悟空三人只是隨便看看。沒有到過海上的人倍感興趣。海底景色自有不
同﹐只是不能看遠。潛艇越往下沉﹐光線越暗﹐越看不遠。周圍都是各種魚在游動﹐
還有海底植物。導遊向他們介紹了各種魚類及植物的名稱和特性﹐像在背百科全書
一樣。百科全書也不是容易背的。潛艇下沉得很慢﹐到光線不足處﹐就打開潛艇外
面四周的燈﹐讓遊客欣賞海底世界。過了二小時﹐才看見海底有個方形建築物。其
實這裡並不深﹐是在大陸架的最淺部份。建築物背靠海底峭壁。如果潛艇直接過去
的話﹐要不了半小時﹐但既是旅遊﹐潛艇在海中兜圈子﹐讓乘客多欣賞一下海底風
光。幸好這些都包在票價內﹐如像計程出租車一樣兜圈子﹐豈非坑了乘客。再說當
潛艇接近時﹐建築物頂部一側有扇滑門打了開來﹐潛艇駛入後就閉上。隨後水就漸
漸被排出這間像船塢般的房間。艇門開了﹐導遊率先走出潛艇﹐大家都跟出去。房
間另一側有扇門也開了﹐大家魚貫而出﹐到了一個接待廳裡。這座方形建築物分三
層﹐頂層接待廳裡有二架電梯﹐中間一道走廊﹐兩側都是客房﹐所以頂層是臥室區。
中層與底層為娛樂區﹐有電腦遊戲室﹐電影室﹐保齡球室﹐乒乓室﹐桌球室﹐牌室﹐
棋室﹐舞廳連咖啡座﹐還有一個餐廳。整個建築物是在水面上裝配完成﹐再沉入海
底預定地方。建築物裝配完成後的總重量大於水的浮力﹐所以自動逐漸下沉。頂上
有幾根鋼管直連到岸上一個建築物裡。這些鋼管既是空氣調節管﹐又是通訊線路。
接待廳那人是這個度假村的村長。度假村是獨立的旅遊點。村長就是物業主。旅行
社帶遊客來要付錢給村長﹐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都算在票價裡。導遊帶了悟空這批
人到了接待廳﹐他自己一人去櫃上。村長翻閱了登記冊﹐清點了人數﹐就把他們所訂
下的幾間臥房鑰匙都交給導遊。導遊把臥室分配好﹐說﹕『現在自由活動﹐午餐時
到餐廳集合。』大家拿了鑰匙﹐把行李都放到各人臥室裡﹐隨後約了熟人結伴去玩。
盛靳云找上李麗莉。張明生仍與悟空三人在一起。兩個大碼子也似乎如影隨形﹐寸
步不離悟空。張明生說﹕『我們孫兄不能在這裡表演功夫。他一用力﹐這座房子必
會坍掉。我們不都將葬身魚腹嗎﹖』黃大中一想也對﹐不過還是緊跟不捨。張明生
提議去玩保齡球。他們乘電梯到底層﹐很快找到保齡球室。張明生先作示範動作給
悟空三人看。悟空一看﹐太容易了﹐拿起球來輕輕滾去﹐球保持一根直線﹐把十隻
瓶都打倒。八戒說﹕『就這麼容易﹖』拿起球用力滾去。他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多少
力。球滾過去不但把瓶打倒﹐還一直滾去把後面的牆也打穿一個洞。幸好這垛不是
外牆﹐否則海水灌進來﹐壓力這麼大﹐整個建築物毀掉﹐人也難逃一死。這個禍就
闖大了。再說隔壁一間是棋室。靠壁一隻桌上兩人正在下棋。一人要輸了﹐定要悔
一步棋。對手不答應﹐說﹕『落子無悔大丈夫。』那人說﹕『我不是大丈夫。你不
讓我重下﹐算你輸。』對手一聽這種歪理﹐簡直答不上話來。正當其時﹐一隻保齡
球破壁而來﹐撞翻了桌子﹐棋子散了一地。那人拍手笑道﹕『我贏了﹐我贏了。』
其對手道﹕『棋還沒下完﹐你怎麼可以說你贏了﹖』那人道﹕『正因為沒下完﹐我
才可以預測最後勝利必定屬於我。』這時﹐一位工作人員聞訊趕來一看﹐覺得奇怪﹐
這麼堅固的牆﹐怎會被一隻保齡球打穿。後來問及是誰的傑作時﹐有人指向八戒。
工作人員一看八戒的碼子﹐還是有些將信將疑。這種牆的質料足可抗得住海水的巨
大壓力﹐但這位工作人員不知道﹐海水的壓力是平均分佈在牆面上的﹐如集中在一
點﹐牆早就穿了﹐不過換了凡人當然打不穿。工作人員要八戒賠償修理費﹐悟空拔下
毫毛﹐變出許多錢﹐給了工作人員﹐其實等於沒賠。黃大中紀子明在旁一看八戒能把
牆打穿﹐對八戒的力大也佩服得不得了。張明生一看手錶﹐說﹕『吃飯時間到了。』
大家乘電梯到中層﹐找到餐廳。導遊和其他人都已到齊。導遊說﹕『我們只能吃自
助餐﹐要吃點菜﹐自己另付錢。下午去海底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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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畢﹐休息一會﹐導遊帶大家去底層更衣室。他幫大家穿上緊身水靠﹐揹上氧氣筒﹐
戴上防護眼鏡﹐氧氣口罩。他自己還揹上一把箭槍﹐隨後領大家走出一扇門﹐到了
另一間空房內﹐等進來的那扇門閉緊後﹐只聽水聲響﹐底下有水湧進來﹐等水淹滿
了這間房時﹐另一面有扇門打開了﹐直通大海。導遊帶大家跨出門﹐踏上海底。海
底高低不平﹐也有岩洞﹐可尋勝探幽。四周都是海生動植物﹐種類繁多﹐好些在陸
上沒看到過。海底行走﹐借助水的浮力﹐反而省力。他們三五成群﹐半游半走﹐穿
行在一簇簇海帶間及魚群中。到了一處較空闊的地方﹐導遊請大家停下來。他從肩
上取下箭槍﹐讓大家輪流向一棵大昆布射去。每射後﹐他游過去把箭取回來﹐裝在
槍上﹐讓下一個人再射﹐以提高大家的遊興。輪到八戒時﹐他雖對那昆布射去﹐但
箭到半路﹐忽有一條魚游來﹐無巧不巧﹐魚到箭到﹐剛好從魚腹穿進﹐魚死箭落。
導遊忙游過去抓住箭﹐把死魚取下扔掉。其他魚都游來搶食。張明生在旁對他翹翹
大拇指﹐意思是誇他好箭法。八戒倒不覺得高興。他想﹕『俺的運氣太差了﹐怎麼
一動就出錯﹖現在又殺了生。』忙唸往生咒。在西天取經路上﹐他常聽得唐僧師父
在唸往生咒。他還記得一句半句﹐再把自己的話胡亂湊些進去就唸﹐無非是『魚兒
魚兒對不起﹐俺非有心射死你。望你快去西方極樂世界﹐下次投生為人﹐從魚到人
要跳好幾級﹐如不能升級太快﹐先投生為豬﹐做了俺老朱的子孫﹐俺會照顧你的。
以後俺在閻王爺那裡打個招呼﹐再讓你乘直升飛機﹐一下子投生為人。』一路上唸
叨沒完。
    導遊等大家一輪玩完﹐收起箭槍﹐領大家繼續往前走﹐最後到了一艘幾百年前
就沉下來的鐵殼軍艦旁。大家陸續鑽進去﹐要看看幾百年前軍艦的結構設備是怎樣
的。裡面好些地方都作了魚巢。他們進去時﹐魚受驚都游了出來。張明生撿到一個
炮彈殼﹐上面生滿銅鏽和海藻。他帶了回去作個紀念品﹐把它洗乾淨﹐擦去銅鏽﹐
抹得雪亮﹐放在桌上當筆筒。此是後話﹐表過不提。大家出了沉艦﹐導遊帶他們往
回走﹐回到度假村﹐已是晚飯時分。晚飯後﹐大家自由活動。
    下一天午飯後﹐導遊領他們又去穿上水靠﹐不過眼鏡氧氣罩叫拿在手上。他們
進了空房﹐這次有艘潛艇在那裡。大家進去坐好後﹐潛艇就啟動。房裡逐漸充滿了
水﹐一扇向外去的門開了﹐潛艇就駛出去。導遊說﹕『今天去較遠的地方﹐所以得
乘艇。到了那裡﹐大家還是出艇活動。那裡有一個珍珠貝母原產地。大家可找貝採
珠。採到的可留作紀念。』艇抵目的地後﹐大家穿戴完備﹐出艇踏上海床。導遊把
他們分成四人一組﹐各組分散活動﹐但每組裡人不能走散﹐要相互照顧﹐因為一個
人單獨活動是很容易丟失出事的。各組人游走在海床上﹐察看岩石上是否附有珍貝﹐
當發現一隻足夠大的海蚌時﹐就從水靠口袋裡掏出一把分發給他們的小刀﹐把蚌殼
撬開一條縫﹐如見裡面有珍珠﹐從口袋裡拿出把小鑷鉗﹐把珍珠取出來﹐放入另一
隻口袋裡﹐並不把蚌殺死。悟空三人和張明生在一組。他們三人根本不要珍珠。只
有張明生一人在起勁地尋找珍貝﹐居然給他找到好幾個﹐但其中只有一個有珍珠。
他們四人忽然來到一個岩洞口。洞內較暗﹐但還有一些光線透入﹐略可辨物。張明
生搶先進去後﹐睜大眼睛慢慢察看﹐忽見洞中一角有些閃光。他走近一看﹐原來是
隻大海蚌﹐徑長足有三尺。悟空三人跟在後面也看到了。真個是﹕千年蚌精藏海底﹐
得遇悟空道始成。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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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回﹕生物實驗室﹐八戒驚怪﹔動物嫁接園﹐沙僧疑妖

詩曰﹕狗猴同體實堪驚﹐鳥首蛇身唯爬行。莫道陰間虛妄事﹐牛頭馬面亦投生。

卻說張明生一見這麼大一個蚌﹐倒也不敢動手去取珠。他把臉湊近去﹐想看看清楚。
那蚌忽地噴出一股水柱﹐打在他胸上。這水柱的力量很大﹐張明生被擊得向後浮去。
他忙乘勢退出洞外。悟空叫八戒沙僧也出去﹐陪著張明生﹐因為導遊說過任何地方
不能單獨一人行動。悟空說待會兒追上來。等八戒沙僧二人出洞後﹐悟空對蚌精說﹕
『看你已有數千年道行﹐為何尚未修成人身﹖』原來這蚌深藏海底洞中﹐故未被人
類捉去﹐也未被其他族類吃掉。牠在子午兩時偷偷出洞﹐吸取日月精華﹐漸有道行。
因牠從未傷生﹐故亦不遭天譴﹐現已有五千年道行﹐內丹已成﹐深通變化﹐但因尚
未修成正果﹐不能脫胎換形。牠亦數度變成人形﹐去到人間遊玩。牠看到了人間的
繁華﹐也看到了人間的邪惡﹐最後一次去時﹐差一點被人搶入一輛非常豪華而垂有
窗帘的汽車內﹐因為牠變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幸好牠能施展玄功變化﹐才得
逃脫﹐自此以後﹐再沒去過人間。牠想﹕『人間有什麼好﹐還不如這海底世界清靜
太平。』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事。現在悟空問起﹐牠就照直說了。悟空道﹕『修成人
形後﹐也可住在仙界﹐不必混跡人間。』蚌精一想也對﹐忙問﹕『大仙何名﹖』悟
空道﹕『俺乃齊天大聖孫悟空也。』蚌精獨自修練（自學成才也）﹐不與外聞﹐當
然不知道齊天大聖為何許樣人﹐只知總是得道神仙﹐忙稱謝道﹕『多蒙大聖開啟茅
塞。』悟空見蚌精獨自修練不易﹐有心助牠一臂之力﹐就從喉囊裡取出一丸從太上
老君那裡偷來的九轉金丹﹐給蚌精服下﹐說﹕『你得金丹之助﹐再修一甲子即可成
道﹐那時脫胎換骨﹐變成人形﹐可來仙界尋俺老孫。』說罷離去。不料後來蚌精到
天上去找悟空時﹐悟空已乘宇宙飛船去天外探險了。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悟空追上張明生三人﹐四人又一起找蚌去。再說盛靳云李麗莉與另外一對人在
一組。他們經常分成兩小組活動。盛靳云幫李麗莉找珍貝。他們運氣好﹐在不長一
段時間內已得到九粒﹐其中一粒較大﹐徑約一公分﹐是從一條大海星體內得到的。
他們看到一條海星與一隻蚌在搏鬥﹐結果海星用五條觸角把蚌殼打開﹐吃掉了蚌肉﹐
連同一粒珍珠。盛靳云忙撲上去﹐用小刀把海星釘住﹐不讓牠逃掉﹐再把海星凌遲
處死﹐一粒珍珠就現了出來。盛靳云把它撿起﹐放在李麗莉的口袋裡。他想﹕『只
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聞海星蚌相爭﹐給我盛靳云得利。哈哈。』這時﹐耳機
裡響起導遊的聲音﹐請大家去潛艇集合。等大家進入潛艇後﹐導遊一點人數﹐少了
兩個﹐正是盛靳云李麗莉。他們找珍珠迷失了方向﹐雖能通過帽內對講機與導遊聯
絡﹐但導遊因不能確定他們的位置﹐無法告訴他們怎麼回艇。後來張明生想了個辦
法﹐讓潛艇啟動去找這兩隻迷路的羔羊﹐像直升飛機在海面上找人一樣。潛艇在離
海底一定高度行駛﹐開亮了底部的燈﹐不一會果然看見兩個人在岩藻間爬遊。潛艇
降下﹐打開過渡艙的門﹐讓兩人游進來﹐隨後關門把水壓出去﹐再打開內艙門﹐讓
他們走進來。接下來﹐導遊再帶大家去參觀一些海洋生物人工養殖場﹐就在近岸處﹐
用繩網分隔﹐自海面到海床﹐按生物習性分層飼養。通過人類的智慧﹐各種生物都
得到有控制的繁殖﹐甚至連瀕臨絕種的生物也增添了後代。在寒冷的俄國北方凍土
帶﹐考古學家挖出了一個埋在冰下多少萬年的恐龍蛋﹐非但沒變成化石﹐仍保持著
生命﹐後來用人工孵出了一條小恐龍﹐又利用其基因細胞培育出另一條同種恐龍。
但人類的愚味也可使物種滅絕﹐甚至毀滅人類本身。世界存亡﹐匹夫有責。
    遊罷回校﹐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悟空三人經常去實驗室或圖書館﹐要多學一
點人間的知識﹐但八戒是『身在室中心在女』﹐只要有女生在同一間房間裡﹐他就
魂不守舍﹐儘瞧女生。悟空自己要學東西﹐不能每分每秒管著八戒﹐只要他不惹禍﹐
就隨他去。盛靳云卻忙得很﹐天天去李麗莉的學校。兩人躲進畫室﹐沒有畫上幾筆﹐
就抱在一起﹐又長吻又親熱﹐像兩個麵團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的樣子。有時他們一
起出去又吃又玩﹐直到很晚才各自回校。天天如此。直到暑假結束﹐這張畫上還是
那麼幾筆。情郎之意不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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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開始﹐回家的同學都返校了。查雄發現他們寢室裡似乎有了變化﹐倒不是室
內陳設有什麼兩樣﹐除了多隻彈殼外﹐而是每逢週末﹐不見盛靳云人影。詢問之下﹐
張明生以消息靈通人士的姿態講述了怎樣他們去海底度假村旅遊﹐怎樣盛靳云結識
了一位紅紛知己﹐於是整個暑假早出晚歸﹐扮演了伴花使者的角色。大家聽了會心
地笑笑。一個週二晚上﹐四人都在寢室裡溫習功課﹐張明生笑著對盛靳云說﹕『老
弟﹐談談你近來的紅粉史吧。』盛靳云也笑道﹕『什麼紅粉白粉的﹐我又和不來麵﹐
趕不來餃皮。』白漢民道﹕『你別假痴假呆。你的艷史已曝光了﹐還不坦白交代﹐
爭取從寬發落。』盛靳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你們說的是我交女朋友的事吧。
那就直截了當問﹐打什麼切口。她很好。我們很談得來﹐所以每個週末都見面﹐促
進瞭解﹐增進情意。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用隱瞞。』張明生問﹕『那你們
現在到了什麼階段﹖』盛靳云說﹕『當然是初級階段。事物發展的規律是不容許跳
越的。誰想跳越﹐誰就會受到客觀規律的懲罰。』白漢民道﹕『幾時能不能約她出
來﹐讓我們見見﹐看什麼時候能發展到中級階段﹐高級階段﹖』盛靳云道﹕『我可
以去約約她看﹐但我們剛涉足愛河﹐要到達彼岸﹐還有很長一段路﹐只好摸索著過
河﹐現在還不知道摸到第幾塊石頭﹐不知道會不會碰到急湍的考驗。』張明生道﹕
『送你一句話﹕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盛靳云笑著說﹕『謝謝。但這句話我們用
不著。我們不是在船上﹐是在涉水過河﹐幸好河中有些石頭﹐這些是愛情的基石﹐
可以墊足而過。』張明生說﹕『你們好自為之﹐不要用暴力去破壞這些賴以過河的
基石。』盛靳云道﹕『放心。我們不會打架的。』下個週末盛靳云和李麗莉見面時﹐
對她說﹕『我有幾個好朋友想見見你﹐要不要我們約在一個什麼地方﹖』李麗莉說﹕
『我與你交朋友﹐又不與你的朋友們交朋友﹐有必要見他們嗎﹖』盛靳云說﹕『我
們只是一起玩玩﹐人多熱鬧。』李麗莉說﹕『交朋友純粹是我們兩人的事。用不著
第三者來表示關心和好奇。到了必要時﹐不但你朋友﹐還要見你父母呢。不過現在還
無這個必要。』盛靳云不好強她﹐只得作罷﹐晚上回去後﹐把她的原話對大家一說﹐
大家無話可說﹐只有查雄評論一句﹕『好大的架子。』這反映出偉大中華民族的文
化傳統﹕個人意願不受尊重。
    一天﹐張明生在生物系大樓佈告欄中看到一則佈告﹐說本週四將去參觀上海生
物科學實驗室﹐歡迎其他同學也參加。為統計人數起見﹐希望參加者去辦公室登記。
張明生忙去生物系辦公室﹐把他同室的人和悟空三人都登記上﹐回來後對大家一說﹐
眾人很高興﹐都贊他腦子靈活﹐將來成龍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