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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外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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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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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 05:29: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海外逸士 于 2017-1-22 06:39 编辑

寫古體詩的思維方式
現在學寫古體詩的人還真不少。不但年青人在學寫﹐許多離退休老年人也在學寫﹐連有些暴發戶也在學寫。年青人學是有上進心。老年人學是消磨時間。而暴發戶學是為了附庸風雅。但不管什麼人學﹐要學總是好事情。如果學的態度不同﹐效果就不一樣。
有些人讀了點唐宋詩詞就模仿著寫。作為練筆﹐模仿也是一途﹐就像練書法臨帖一樣。但老停在模仿階段﹐就永遠入不了門。看到過有個離退休老幹部自費出了本詩集。這當然不是壞事。但裡面都是未入門的次品﹐再加上吹鼓手拍馬者一哄﹐自以為即使超不過李杜﹐也可以跟他們並駕齊驅了。現在的學寫詩者中是有股這種不自量力而有害的趨向。
當然大部份學寫詩的人是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寫好詩﹐至少能寫出可算入門或像樣的詩。本人積數十年寫詩的經驗﹐對這方面略有體會﹐寫出來與學寫詩者交流。
首先總得多讀古人的範詩﹐才能進一步學寫詩。該讀些什麼古人詩﹐紅樓夢香菱學詩一段有較詳細說明﹐這裡不再重複。希能自己查閱。而這一打基礎階段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走錯途徑將會事半功倍﹐甚至基礎打在沙灘上﹐無法建起你的詩塔。
你可以把李杜詩讀得滾瓜爛術﹐倒背如流﹐但不一定會有很好效果(當然﹐不讀更沒效果)。你得潛心揣摩古人是怎樣遣詞造句的﹐怎樣表達詩意的﹐要得到其中三昧﹐得到詩感﹐才能寫出符合古體詩韻味的詩﹐換句話說﹐要潛心揣摩出古人寫詩的思維方式﹐才能寫出純粹的古體詩。
如果研究一下現在網上許多古體詩﹐作者都是在用寫現代白話文的思維方式來寫古體詩的詩句。這樣的詩句當然達不到有古詩韻味的要求﹐所以就屬未入門的。舉例探討﹕有一詩句“江山潤筆產雄詞”。其實“江山潤筆”四字是較好的﹐而“雄詞”二字也不錯。問題就出在第五個動詞﹐即俗稱詩眼上。“產”就是“產生出”之意。而“產生出”﹐簡化為“產”﹐就反映了作者在用寫現代白話文的思維方式來寫這句詩﹐沒有到達古人寫詩時的思維境界。在古人寫古詩的思維中是不會在這裡用這個“產”字的。如果改成“江山潤筆寫雄詞”﹐就好了。
再從另一角度說明這個問題。兵法云“知己知彼”。知彼之一是要能探知或揣摩出敵方將帥之戰略意圖。由此而引伸到寫詩上來﹐在落筆寫時﹐揣摩一下古人會怎樣寫你要寫的這詩句﹐也就是把你的思維方式儘量向古人思維方式靠攏﹐才能寫出較有韻味的古詩。當然這要有個熟讀古人詩的基礎﹐得到古人寫詩的思維方式。
我們又可從另一角度探討一下。當你背誦了許多古人詩後﹐當你寫詩時﹐腦中會浮現出古人相關的詩詞。你會從中參考這裡該怎麼寫﹐哪裡又該怎麼落筆措辭﹐甚至採用古人詩詞中一個詞語或一句句子。這就得考慮﹐你引用的東西是否融進了你自己的詩中。有時也會沒有融入﹐站在那裡顯眼。而你自己又不知道。不過這不是大問題。假以時日﹐隨著水平提高﹐你自己會看出來的。但這樣寫法尚屬初級階段。當你潛心揣摩﹐深切體會到古體詩的詩感﹐古人寫詩的思路﹐而能融會貫通到自己寫的詩中去時﹐這就登堂入室了。這時你腦子裡就不再需要隨時有古人詩湧出來給你參考借鑒。你完全可以自由翱翔在中國文字語彙的天空裡﹐隨手摘取字語來組成自己的詩句。套用武俠小說裡的一句語意﹕此時無詩勝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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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楼主| 发表于 2017-1-23 06:03:30 | 只看该作者
略談寫格律詩中的起承轉合

科舉考試裡雖然要求有起承轉合八股式﹐但起承轉合基本原理實際上被運用到其他的寫作上。寫文章時有個開頭﹐就是起﹐隨後文章必須接下去寫﹐就是承。一篇文章總有結束。在結束前﹐總會有個轉向結束的過程﹐就是轉﹐隨後導致文章結束﹐就是合。
        寫詩貴在一氣呵成﹐不要湊字成句﹐給人一個不連貫的感覺。寫好後﹐自己唸個十遍二十遍﹐自己感覺一下是不是通順。如果能考慮如何起承轉合﹐一定對寫好詩有幫助。
        現在舉例說明。李白有“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一詩。其首句為“故人西辭黃鶴樓”﹐這就是“起”。離開黃鶴樓以後怎麼呢﹖“煙花三月下揚州”。這是接下去要交代的事﹐就是“承”﹐說明了時間和目的地。如果再交代到了揚州後怎麼怎麼﹐那是又承下去了﹐但詩人沒去揚州﹐只是送友﹐故他轉而描述目送所見到的情景﹕“孤帆遠影碧空盡”。這是“轉”﹐轉入故人乘船遠去的情景。最後一句“唯見長江天際流”﹐以舟帆已不見來結束全詩﹐是謂“合”。
        要知道自己的詩到了什麼水平﹐最好與古人的詩比一比。如果達到象古人詩一樣流暢通順﹐火候到了。如果讀上去不能一氣呵成﹐就是韻律一點不錯﹐也不是好詩。最不好的是湊字成句﹐湊句成詩﹐讀上去疙疙瘩瘩﹐似通非通。
        寫詩評詩也像下棋一樣﹐如果只有五段水平﹐可以欺欺三段。三段看見五段的棋﹐都說好棋好棋。但如果碰到七段﹐一下就看出了五段的不足之處。並且隨著自己水平的提高﹐自己也能看出自己以前詩的不足之處。所以評別人詩特別要謹慎﹐一個不好﹐就顯示出自己的五段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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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楼主| 发表于 2017-1-24 05:32:35 | 只看该作者
寫詩的理論與實踐

理論要結合實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以寫古體詩來說﹐有人對平水韻及平仄格律說得頭頭是道﹐知識豐富﹐不由人不佩服。但一看他寫的詩﹐卻不敢恭維。詩感極差﹐甚至毫無詩感。遣詞造句也問題不少。不知他論詩的豐富知識是怎麼運用的。可想而知﹐理論與實踐脫離了一大截。究其原委﹐分析起來﹐一定是理論東西看得很多﹐但古人的範詩看得太少﹐所以沒有獲得詩感﹐當然也就寫不好詩。其實這是很容易補救的﹐去多讀些古人的詩﹐好好琢磨﹐假以時日﹐自會提高。怕只怕﹐他自以為理論很好﹐自己的詩也一定寫得很好﹐再也不肯百尺杆頭更進一步﹐而是沾沾自喜﹐故步自封﹐以至寫來寫去還在詩詞韻味意境未入門的水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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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5:28:09 | 只看该作者
古體詩詞改革探討

中國詩歌從詩經三百篇來﹐已經歷了幾次變化。這種變化都是從形式到韻味的﹐即每句字數不一樣﹐且詩的韻味也不一樣。即使字數相同﹐韻味也不一樣﹐如五古與五絕五律那樣。詩歌發展到現代﹐已經有了變化﹐就是產生了“五四”以來的新詩形式﹐還有所謂的新民歌體﹐如“工人階級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之類。但現在大家在討論的是如何把古體詩詞加以改革﹐而不是討論如何產生新詩體的問題。從現實狀況看﹐古體詩詞還有其生命力。讀古詩詞和寫古詩詞的人還為數不少。有的初學者﹐不肯下功夫先學好古詩詞﹐把詩詞寫得只能用“亂七八糟”四字來形容﹐卻要侈談改革﹐大有以改革古詩詞為己任的氣概。這是完全錯誤的態度。舉例說明﹕如果你要改進一架機器﹐你首先得瞭解研究這架機器﹐只有當你熟悉後﹐才能進行改良。否則豈非空口白話。詩詞改革也是這種情況。
        如果有人要把古詩詞從形式到韻味都加以改革﹐就會產生一種如上所述的新詩體。這是屬於創新的問題﹐不是改革的問題了。已經離開了我們討論的命題。所以要討論古詩詞的改革﹐有兩個先決條件﹕一﹑不能改變古詩詞形式﹔二﹑不能改變其韻味。如果上述兩個情況產生變化﹐就屬於創新問題﹐不應在改革範圍內討論。因此寫古詩詞就得是古詩詞﹐不是另一樣東西。不然的話﹐就去寫古風﹐寫詩經體﹐寫騷體﹐寫新詩﹐或去寫新民歌﹐不要寫格律詩詞。
        所以古詩詞的改革﹐主要是從內容著手。在練習的時候﹐可以模仿古人詩詞﹐就像臨摹古畫一樣﹐但不能永遠模仿古人的一套﹐應該用古詩詞的形式﹐寫自己生活的內容﹐或者寫現代事物。這才是古詩詞改革的正途。具體來說﹐古詩詞必須保持有韻。而對平仄來說﹐也要基本合律。但如果由於用字的必需﹐偶而出律尚可接受﹐就像古人的拗句那樣。孟子曰﹕“不以辭害文﹐不以文害志。”也像紅樓夢裡說的那樣﹐只要寫得好﹐其他都可通融﹐像陳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如果不能寫得像這樣好﹐那還得老老實實在詩詞格律裡滾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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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楼主| 发表于 2017-1-26 06:28:32 | 只看该作者
從新詩試圖改革說起

新詩的起源據拙見乃受譯詩的影響。但我讀到最早的譯詩是林紓用古詩形式譯的。缺點是原意很難扣得確切。後來才有了自由體形式的譯詩﹐當然原意都能譯出來了。五四後的白話詩作者就用這種自由體形式的每行長短不等的句子寫成詩﹐就成了新詩。那時的新詩都押韻的。現在的新詩基本不押韻了。這大概也是受了英文詩的影響。因為英文詩發展到現在也不押韻了。不過押韻問題不是本文討論的內容。
        新詩究竟如何再發展﹐這是大家正在探索的問題。我們不妨先看看舊體詩是怎樣發展的。舊體詩自詩經而下﹐也經歷了一些變化。詩經基本上(並非所有的)是押韻的四言體﹐其韻味古樸。三國時﹐曹氏父子雖然也寫了不少四言詩﹐但其韻味已不及詩經的古樸。魏晉南北朝時的古風﹐韻味通俗淳厚﹐押韻而並無平仄。有人把寫成律絕的詩﹐因為平仄不對﹐說成是古風﹐卻不知韻味完全不合古意。這種意圖魚目混珠之舉﹐說明了對詩體的無知。平仄之律起於唐初而成型於李杜之時。這就是原來叫作近體詩﹐而現在稱為古體詩的詩體。這種詩體雖與古風有字句相同之處﹐但它們的韻味完全不同﹐不能混為一談。詩是以韻味不同來分類別的﹐不是以字句多少來分的。
        詞的起始也在此時。李白就有好些詞。不過盛行於宋代。故世稱唐詩宋詞。詩詞之間的韻味不同﹐恐怕是無人不知的。其間尚有樂府詩體﹐與詩詞也有不同的韻味。由此可見﹐古代詩體的發展﹐不僅是形式的不同﹐更重要的是韻味的完全不同。
        現在來看新詩。有人試圖在形式上加以變化﹐但既然已是自由體的長短句﹐再變也不過變在句子的長短而已﹐實在不能算變。有一時期曾有人仿寫俄國馬雅可夫斯基的階梯詩﹐不過很快就夭折了。現在也不見有死灰復燃之勢。這種形式上的變化﹐真是毫無意義﹐就是變成一個字一行﹐也脫不出自由體長短句的大範圍。這叫換湯不換藥。其新詩之總的韻味還是變不了﹐一點也不能像古代那樣從詩變到詞。
        於是有人在內容上去求發展﹐用身體來寫詩﹐寫到下半身上去。不過也沒有跳出新詩的總範疇﹐沒能像詩和詞那樣起著質的變化。現在居然又有人玩了一個新花樣﹐寫一種自稱為“新古體”的詩。筆者有幸在一個網站上看到一二首﹐完全是新詩的形式和韻味﹐與古詩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真有譁眾取寵之嫌。
        要像現在這樣在內容和形式上改革新詩﹐就是再變下去﹐恐怕還是此路不通。所以不知什麼時候起﹐又有人在新詩題目上玩些新花樣。他們學自以前的足尺加三﹐現在的賣一送一﹐在寫了一首詩後﹐又寫第二首時﹐叫作外一首。不知這種花樣對新詩的發展改革究竟有什麼作用﹖真是膚淺幼稚可笑得很。所以到此為止﹐新詩的種種變化意圖都沒能變出個不同性質的詩體來。而且自五四後新詩開創以來﹐新詩的創作質量是每況愈下﹐有些所謂的詩居然毫無詩意﹐就那麼分成一行行算是詩了。有些學寫古詩的人之情況也好不到哪裡。他們不肯下功夫﹐憑著一知半解﹐寫出些不像樣的詩。最好是自己沒弄懂的東西不要寫﹐免得自暴繡花枕頭中的一包草。
        實際上有一種叫“新民歌”的詩體倒是一個新發展。它既不同於古體詩﹐也不同於新詩。典型的就如“工人階級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之類的。寫不來古體詩的人﹐倒不如學寫這個。而著意於發展新詩體的人﹐也不妨在這方面下點功夫。因為這種“新民歌”體只是曇花一現﹐現在已沒人在寫它﹐倒是應該讓它來個“文藝復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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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楼主| 发表于 2017-1-27 06:53:01 | 只看该作者
評新古典詩

新詩自“五四”以來發展到現在﹐產生了許多流派。據說其中之一叫作“新古典詩”。新詩與古典詩(姑借用其名)是兩股道上跑的車﹐走不到一塊去。古典詩有有嚴格的平仄格律﹐有濃厚的詩詞韻味。而以前的新詩尚有一點詩意﹐到了現在﹐除了分行的形式外﹐還存下什麼﹖
        文革中有個小青年給我看一點他寫的所謂詞。我一看他用了某一詞牌的字數和句式﹐但都是白話文。現在的所謂新古典詩﹐如果跟那個小青年寫的一樣的話﹐那他們在褻瀆古典二字。只要對古典詩詞和新詩有所瞭解的話﹐就可知道古典詩詞要比新詩高幾個檔次。只要認識一定數量的字﹐誰都可以寫新詩。所以現在阿狗阿貓都成了詩人。如果要寫古典詩詞﹐首先要有古文的修養﹐再要有平仄格律和押韻的基本知識。這還不夠﹐更要有詩詞應有的韻味及意境。否則﹐那些詩詞只是形似﹐猶如貌合神離﹐沒有詩詞的精髓。嚴格說來﹐這就不是詩詞。
        由此可見﹐新詩與古典詩詞是絕然不同的兩種東西﹐是搞不到一起去的﹐除非弄得非驢非馬﹐成個四不像。那就決計不可能是古典詩詞的發展與延續。為什麼會出現“新古典詩”這種名稱呢﹖想來新詩已經搞不出新花樣了﹐於是有人就扯張虎皮作大旗﹐借古典之令名﹐以挽救新詩日暮途窮的處境。
        順便提一點﹐“五四”後﹐據說有人提倡摒除詩詞的格律﹐而開展一個“新格律詩運動”。既然要摒除格律﹐為什麼又提出“新格律詩”問題。況且新詩是一點格律都沒有的。這種提法豈非自相矛盾﹐像狗後面放氣一樣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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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楼主| 发表于 2017-1-30 05:30:17 | 只看该作者
詩詞好壞之評

評詩詞的好壞﹐主要看從什麼高度出發。這就像下圍棋一樣﹐如果你是二段﹐看比你段位高的人下子﹐都是妙棋。如果你是五段﹐一定能看出段位比你低的人所下的臭棋﹐但你不一定能看得出比你段位高之人的不足處。這就是從什麼高度出發會得出什麼結論。
        所以不要為了客氣甚或奉承之故﹐亂說別人作品好﹐給識者——譬如九段棋手——看到而輕視你。但也不要亂說別人作品壞﹐除非你的確能看出不足之處﹐而又能給出批判的理由。要能更好地評判別人的作品﹐先要提高自己的文學詩歌修養。隨著自己修養的提高﹐就會看到你原來認為好的地方﹐其實並不怎麼好﹐一般得很。
        中國的詩詞及古典文學是中華文化之精華。其凝練深邃的程度非現代文學可比。如果你能從這個高度來看﹐那麼現在所有的文學作品﹐不談其內容之不同﹐根本不能與古典作品相比。而所有的新詩﹐加起來也不能與傳統詩詞相比。如果你站不到這個高度來看﹐當然會得出不同的結論。所以貶低現代文學和新詩不一定說它們一無是處﹐而是說它們反映出文學詩歌的衰退。有人說現在科學技術進步了﹐文學藝術退化了。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
        最明顯的是古典文學詩詞幾千年來生命不衰﹐而現代東西幾十年﹐十幾年﹐甚或只有幾年後就從人們記憶中逐漸淡出。請問有幾個人能背誦出幾首“五四”來的新詩﹖許多中國家長教孩子背的都是唐詩。有哪位家長教孩子背新詩的﹖甚至自己寫新詩的人恐怕也未必教自己孩子背新詩。所以從詩詞到新詩雖然是個發展﹐只是在向下坡發展。如果要使現代文學詩歌向上發展﹐必須先提高全民文化教養素質﹐否則就談不上文學詩歌質量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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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楼主| 发表于 2017-1-31 05:30:49 | 只看该作者
〔紅學研究----大觀園中的詩詞〕

一﹑談香菱學詩

喜歡練寫古體詩的同好往往不知怎樣才能把詩寫好。他們粗看了一點古人詩詞﹐就匆忙動手寫起來﹐結果只有詩詞的形式﹐沒有詩詞的實質。應該怎樣學寫古體詩才算上了正道﹖當然先得把平仄格律及押韻問題弄清楚﹐才能開始學寫詩。現在先看一下《紅樓夢》中香菱是怎麼學詩的。
        且說香菱見過眾人之后, 吃過晚飯,寶釵等都往賈母處去了,自己便往瀟湘館中來.此時 黛玉已好了大半,見香菱也進園來住,自是歡喜.香菱因笑道:"我這一進來了,也得了空儿,好歹教給我作詩,就是我的造化了!"黛玉笑道:"既要作詩,你就拜我作師.我雖不通,大略也還教得起你."香菱笑道:"果然這樣,我就拜你作師.你可不許膩煩的."黛玉道:"什么難事,也值得去學!不過是起承轉合,當中承轉是兩副對子,平聲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果有 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香菱笑道: "怪道我常弄一本舊詩偷空儿看一兩首,又有 對的極工的,又有不對的,又听見說`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詩上亦有順的,亦有二四六上錯了的,所以天天疑惑. 如今听你一說,原來這些格調規矩竟是末事,只要詞句新奇為上."黛玉道:"正是這個道理, 詞句究竟還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緊.若意趣真了,連詞句不用修飾,自是好的, 這叫做`不以詞害意'."香菱笑道:"我只愛陸放翁的詩`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說的真有趣!"黛玉道:"斷不可學這樣的詩.你們因不知詩,所以見了這淺近的就愛, 一入了這個格局,再學不出來的.你只听我說,你若真心要學,我這里有<<王摩詰全集>> 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讀一百首,細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讀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蓮 的七言絕句讀一二百首.肚子里先有了這三個人作了底子,然后再把陶淵明等人的一看.你又是一個極聰敏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工夫,不愁不是詩翁了!"香菱听了,笑 道:"既這樣,好姑娘,你就把這書給我拿出來, 我帶回去夜里念几首也是好的."黛玉听說,便 命紫娟將王右丞的五言律拿來,遞与香菱,又道:"你只看有紅圈的都是我選的,有一首念一首. 不明白的問你姑娘,或者遇見我,我講与你就是了."香菱拿了詩,回至蘅蕪苑中,諸事不顧,只 向燈下一首一首的讀起來.寶釵連催他數次睡覺,他也不睡.寶釵見他這般苦心,只得隨他去了. 一日,黛玉方梳洗完了,只見香菱笑吟吟的送了書來,又要換杜律.黛玉笑道:"共記得多少首?"香菱笑道:"凡紅圈選的我盡讀了."黛玉道:"可領略了些滋味沒有?"香菱笑道: "領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說与你听听."黛玉笑道:"正要講究討論,方能長進.你且說來我听."香菱笑道:"据我看來,詩的好處,有口里說不出來的意思,想去卻是逼真的. 有似乎無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黛玉笑道:"這話有了些意思,但不知你從何處見得?"香菱笑道:"我看他<< 塞上>>一首,那一聯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想來煙如何直?日自然是圓的:這`直'字似無理,`圓'字似太俗.合上書一想, 倒象是見了這景的.若說再找兩個字換這兩個,竟再找不出兩個字來.再還有`日落江湖白, 潮來天地青':這`白'`青'兩個字也似無理.想來,必得這兩個字才形容得盡,念在嘴里倒象有几千斤重的一個橄欖.還有`渡頭余落日,墟里上孤煙':這`余' 字和` 上'字,難為他怎么想來!我們那年上京來,那日下晚便灣住船,岸上又沒有人,只有几棵 樹,遠遠的几家人家作晚飯,那個煙竟是碧青,連云直上.誰知我昨日晚上讀了這兩句,倒象我又到了那個地方去了." 正說著,寶玉和探春也來了,也都入坐听他講詩.寶玉笑道:"既是這樣,也不用看詩.會心處不在多,听你說了這兩句,可知`三昧'你已得了."黛玉笑道:"你說他這`上孤煙'好,你還不 知他這一句還是套了前人的來.我給你這一句瞧瞧,更比這個淡而現成."說著便把陶淵明的" 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翻了出來,遞与香菱.香菱瞧了,點頭嘆賞,笑道:"原來`上'字是從` 依依'兩個字上化出來的.".香菱又逼著黛玉換出杜律來,又央黛玉探春二 人:"出個題目,讓我謅去,謅了來,替我改正."黛玉道:"昨夜的月最好, 我正要謅一首,竟未謅 成,你竟作一首來.十四寒的韻,由你愛用那几個字去." 香菱听了, 喜的拿回詩來,又苦思一回作兩句詩,又舍不得杜詩,又讀兩首.如此茶飯無心, 坐臥不定.寶釵道:"何苦自尋煩惱.都是顰儿引的你,我和他算帳去.你本來呆頭呆腦的, 再添上這個,越發弄成個呆子了."香菱笑道:"好姑娘,別混我."一面說,一面作了一首,先与寶釵看. 寶釵看了笑道:"這個不好,不是這個作法.你別怕臊,只管拿了給她瞧去,看她是怎么說."香菱 听了,便拿了詩找黛玉.黛玉看時,只見寫道: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團團. 詩人助興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觀.
翡翠樓邊懸玉鏡,珍珠帘外挂冰盤. 良宵何用燒銀燭,晴彩輝煌映畫欄.
        黛玉笑道:"意思卻有,只是措詞不雅.皆因你看的詩少, 被他縛住了.把這首丟開,再作一首,只管放開膽子去作." 香菱听了, 默默的回來,越性連房也不入,只在池邊樹下,或坐在山石上出神,或蹲在地下摳土,來往的人都詫异.只見香菱興興頭頭的又往黛玉那邊去了.一齊都往瀟湘館來.只見黛玉正拿著詩和他講究.眾人因問黛玉作的如何.黛玉道:"自然算難為他了,只是還不好.這一首過于穿鑿了,還得另作."眾人因要詩看時,只見寫道:
非銀非水映窗寒,試看晴空護玉盤. 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干.
只疑殘粉涂金砌,恍若輕霜抹玉欄. 夢醒西樓人跡絕,余容猶可隔帘看.
        寶釵笑道:"不象吟月了,月字底下添一個`色' 字倒還使得,你看句句倒是月色.這也罷了,原來詩從胡說來,再遲几天就好了."香菱自為這首妙絕, 听如此說,自己掃了興,不肯丟開手,便要思索起來.因見他姊妹們說笑, 便自己走至階前竹下閑步,挖心搜膽,耳不旁听,目不別視.一時探春隔窗笑說道:"菱姑娘,你閑閑罷."香菱怔怔答 道:"`閑'字是十五刪的,你錯了韻了."眾人听了, 不覺大笑起來.寶釵道:"可真是詩魔了.都是顰儿引的他!"黛玉道:"圣人說,`誨人不倦',他又來問我,我豈有不說之理."
        話說香菱見眾人正說笑,她便迎上去笑道:"你們看這一首.若使得,我便還學,若還不好, 我就死了這作詩的心了."說著,把詩遞与黛玉及眾人看時,只見寫道是:
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輪雞唱五更殘.
綠蓑江上秋聞笛,紅袖樓頭夜倚欄. 博得嫦蛾應借問, 緣何不使永團圓!
眾人看了笑道:"這首不但好,而且新巧有意趣.可知俗語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社里一定請你了."
        現在我們來看黛玉是這麼評香菱三首詩的﹐看看我們能從中受到些什麼啟發。香菱第一首詩﹕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團團. 詩人助興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觀.
翡翠樓邊懸玉鏡,珍珠帘外挂冰盤. 良宵何用燒銀燭,晴彩輝煌映畫欄.
        黛玉評為“意思卻有﹐只是措詞不雅。”這裡“不雅”的說法可以認為是措詞還很稚嫩﹐不夠老練。第一句起首平平﹐沒有問題。一般老手作詩起首常是平平﹐不一定要突兀﹐好像一開始就要吸引讀者眼球一樣﹐但結句常應有餘意﹐有玩味。第二句就太俗了﹐毫無新意。後兩句語氣稚嫩。“玉鏡”﹑“冰盤”都是用熟了的詞語。所以這第一首詩就讓黛玉斃了。現在看第二首﹕
非銀非水映窗寒,試看晴空護玉盤. 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乾.
只疑殘粉塗金砌,恍若輕霜抹玉欄. 夢醒西樓人跡絕,餘容猶可隔帘看.
        黛玉的評是“過于穿鑿”。寶釵的評是“不象吟月了,月字底下添一個`色' 字倒還 使得”。詠“月”與詠“月色”的區別恐怕還不難理解﹐但黛玉所說的“穿鑿”是“穿鑿附會”之意﹐把意思領會錯了。但進一層又可看到﹐這詩寫得過頭了。寫詩措詞都要確到好處﹐才是上品。現在不少學寫詩者常要用些奇巧之字﹐就以為是有新意。其實這是兩回事。有新意是在“詩意”上﹐不是在用奇巧之字上。沒有新意﹐只有花俏之詞是沒用的。詩貴凝重﹐不能輕佻。就像一個字在那裡﹐唸上去要像嘴裡含了個幾千斤重的橄欖一樣。回過來看香菱的詩。首四字“非銀非水”不但詠的是月色﹐跟月亮本身沒有關係﹐就是詠月色﹐也形容得太過份了﹐不凝重。第三首詩﹐黛玉認為確到好處。
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輪雞唱五更殘.
綠蓑江上秋聞笛,紅袖樓頭夜倚欄. 博得嫦蛾應借問, 緣何不使永團圓!
        這首詩裡雖無“月”字﹐但句句暗應著月亮。這樣的詠物詩被認為是好詩。如果把月亮怎麼又亮又圓﹐挖空心思形容了一番﹐未必就是好詩。特別這詩最後一個問句發人深省。因此﹐能把這三首詩之間的差異琢磨透﹐一定能寫出好詩。當然還要有自己的詩詞功底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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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楼主| 发表于 2017-2-1 05:23:39 | 只看该作者
二﹑談《姽嫿詞》

《紅樓夢》中寶玉作《姽嫿詞》並非熱點﹐許多紅樓讀者恐怕也不記得﹐但本人以為這段描述對作詩選體大有學問。請先看書中描述﹕
        賈政正與眾幕友們談論尋秋之勝,又說:「快散時,忽然談及一事,最是千古佳談,『風流雋逸,忠義慷慨』八字皆備,倒是個好題目,大家要作一首輓詞。」眾幕賓聽了,都忙請教是係何等妙事。賈政乃道:「當日曾有一位王,封曰恆王,出鎮青州。這恆王最喜女色,且公餘好武,因選了許多美女,日習武事。每公餘輒開宴連日,令眾美女習戰鬥攻拔之事。其姬中有姓林行四者,姿色既冠,且武藝更精,皆呼為林四娘。恆王最得意,遂超拔林四娘統轄諸姬,又呼為『姽嫿將軍』。」眾清客都稱「妙極,神奇!竟以『姽嫿』下加『將軍』二字,反更覺嫵媚風流,真絕世奇文也!想這恆王也是千古第一風流人物了。」 賈政笑道:「這話自然是如此,但更有可奇可嘆之事。」眾清客都愕然驚問道:「不知底下有何奇事﹖」賈政道:「誰知次年便有『黃巾』『赤眉』一干流賊餘黨復又烏合,搶掠山左一帶。恆王意為犬羊之輩,不足大舉,因輕騎前剿。不意賊眾頗有詭譎智術,兩戰不勝,恆王遂為眾賊所戮。於是青州城內文武官員,各各皆謂『王尚不勝,你我何為!』遂將有獻城之舉。林四娘得聞凶報,遂集聚眾女將,發令說道:『你我皆向蒙王恩,戴天履地,不能報其萬一。今王既殞身國事,我意亦當殞身於王。爾等有願隨者,即時同我前往同一死戰;有不願者,亦早各散。』眾女將聽她這樣,都一齊說:「願意!」於是林四娘帶領眾人,連夜出城,直殺至賊營,裏頭眾賊不防,也被斬戮了幾員首賊。後來大家見不過是幾個女人,料不能濟事,遂回戈倒兵,奮力一陣,把林四娘等一個不曾留下,倒作成了這林四娘的一片忠義之志。後來報至中都,自天子以至百官,無不驚駭道奇。其後朝中自然又有人去剿滅,天兵一到,化為烏有,不必深論。只就林四娘一節,眾位聽了,可羨不可羨﹖」眾幕友都嘆道:「實在可羨可奇!實是個妙題,原該大家輓一輓才是。」
賈政道:「……大家聽見這新聞,所以都要作一首《姽嫿詞》,以志其忠義。」
說話間,賈環叔侄亦到。賈政命他們看了題目﹐又命他三人各弔一首。賈蘭的是一首七言絕句,寫道是:
姽嫿將軍林四娘,玉為肌骨鐵為腸,捐軀自報恆王後,此日青州土亦香。
眾幕賓看了,又看賈環的,是首五言律,寫道是:
紅粉不知愁,將軍意未休。掩啼離繡幕,抱恨出青州。
自謂酬王德,詎能復寇仇﹖誰題忠義墓,千古獨風流!
因又問寶玉怎樣。寶玉笑道:「這個題目似不稱近體,須得古體,或歌或行,長篇一首,方能懇切。」眾人聽了,都立身點頭拍手道:「我說他立意不同!每一題到手,必先度其體格宜與不宜,這便是老手妙法。就如裁衣一般,未下剪時,須度其身量。這題目名曰《姽嫿詞》,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長篇歌行,方合體的。或擬溫八叉《缶甌歌》,或擬白樂天《長恨歌》,或擬古詞,半敘半詠,流利飄逸,始能盡妙。」寶玉唸道: “恒王好武兼好色,”
賈政搖頭道:「粗鄙。」一幕賓道:「要這樣方古,究竟不粗。且看他底下的。」寶玉又道: “遂教美女習騎射。穠歌艷舞不成歡,列陣挽戈為自得。 ”
眾人都道:「只這第三句便古樸老健,極妙!這四句平敘出.也最得體。」賈政道:「休謬加獎譽,且看轉得如何。」寶玉念道:
“眼前不見塵沙起,將軍俏影紅燈裏。”
眾人聽了這兩句,便都叫:「妙!好個『不見塵沙起』!又承了一句『俏影紅燈裏』,用字用句,皆入神化了。」寶玉道:
“叱吒(原字為左口右宅)時聞口舌香,霜矛雪劍嬌難舉。”
眾人聽了,便拍手笑道:「益發畫出來了。當日敢是寶公也在座,見其嬌且聞其香否﹖不然,何體貼至此﹖」寶玉笑道:「閨閣習武,任其勇悍,怎似男人。不待問而可知嬌怯之形的了。」寶玉又念道: “丁香結子芙蓉絛, ”
眾人都道:「轉『絛』,『蕭』韻,更妙,這才流利飄蕩。而且這一句也綺靡秀媚的妙。」賈政道:「這一句不好。已寫過『口舌香』「嬌難舉』,何必又如此。這是力量不加,故又用這些堆砌貨來搪塞。」寶玉笑道:「長歌也須得要些詞藻點綴點綴,不然便覺蕭索。」賈政道:「你只顧用這些,但這一句底下,如何能轉至武事﹖若再多說兩句,豈不蛇足了﹖」寶玉道:「如此,底下一句轉煞住,想亦可矣。」賈政冷笑道:「你有多大本領﹖上頭說了一句大開門的散話,如今又要一句連轉帶煞,豈不心有餘而力不足些﹖」寶玉聽了,垂頭想了一想,說了一句道: “不繫明珠繫寶刀。”
眾人拍案叫絕。寶玉想了一會,便念道:“
戰罷夜闌心力怯,脂痕粉漬污鮫鮹。”
賈政道:「又一段。底下怎樣﹖」寶玉道:
“明年流寇走山東,強吞虎豹勢如蜂。”
眾人道:「好個『走』字!便見得高低了。且通句轉得也不板。」寶玉又念道:
“王率天兵思剿滅,一戰再戰不成功。腥風吹折隴頭麥,日照旌旗虎帳空。青山寂寂水澌澌,正是恆王戰死時。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黃沙鬼守尸。 ”
眾人都道:「妙極,妙極!布置,敘事,詞藻,無不盡美。且看如何至四娘,必另有妙轉奇句。」寶玉又念道:
“紛紛將士只保身,青州眼見皆灰塵,不期忠義明閨閣,憤起恆王得意人。” 眾人都道:「鋪敘得委婉。」賈政道:「太多了,底下只怕累贅呢。」 寶玉乃又念道:
“恆王得意數誰行﹖就死將軍林四娘,號令秦姬驅趙女,艷李穠桃臨戰場。繡鞍有淚春愁重,鐵甲無聲夜氣涼。勝負自然難預定,誓盟生死報前王。賊勢猖獗不可敵,柳折花殘實可傷,魂依城郭家鄉近,馬踐胭脂骨髓香。星馳時報入京師,誰家兒女不傷悲!天子驚慌恨失守,此時文武皆垂首。何事文武立朝綱,不及閨中林四娘!我為四娘長太息,歌成餘意尚傍徨。 ”
        由此可見﹐寫什麼內容須選什麼詩體﹐才能更好地表達你的內容。像上面﹐寶玉選了歌行體。一般來說﹐如選古風體﹐行文可以流暢﹐選律絕體﹐有個起承轉合。他們之間韻味完全不一樣。絕句的起承轉合另有短文談及﹐不贅。律詩雖然中間是兩副對子﹐似乎帶有獨立性﹐但頜聯在意思上肯定要承接首聯﹐不能不相連續。而頸聯從頜聯發展而來﹐並把意思導向尾聯﹐自然而然有著轉的作用﹐直到尾聯結束全詩。如果中間沒有內在的起承轉合關係﹐那首律詩一定有了問題。有人認為絕句比律詩容易﹐因為律詩中有兩副對子﹐現代人沒有古人的功底﹐不容易對好。其實﹐這是誤解。絕句更需要顯出起承轉合的關係。詩貴一氣呵成。許多現代人的詩常是湊字成句﹐湊句成詩﹐當然談不上起承轉合﹐也不會一氣呵成。
        拿詞來說﹐選什麼詞牌去寫什麼內容也大有講究。譬如說“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三個短句中間的兩個頓挫很好地表達了詞人的感情。如果詞人選了“浪淘沙”或“西江月”﹐就不會有這個效果。如東坡的“大江東去”﹐選了較長的詞牌﹐這樣一瀉而下﹐就有氣勢。如果選個短的詞牌﹐開始不久就要結束了﹐肯定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氣勢。個人看法是短的詞牌適合表達委婉曲折細膩的感情。當然跟一個具體的詞牌有關。這些只是個人的體會﹐錄以與同好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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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楼主| 发表于 2017-2-2 06:50:38 | 只看该作者
三﹑談菊花詩

古來詠菊詩不少﹐但紅樓夢裡的十二首菊詩也算是別出心裁﹐與眾不同。現在請先把十二首詠菊詩看一下﹕
憶菊(蘅蕪君)
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
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痴,誰憐為我黃花病﹖慰語重陽會有期。
訪菊(怡紅公子)
閑趁霜晴試一遊,酒杯藥盞莫淹留。霜前月下誰家種﹖檻外籬邊何處愁﹖
蠟屐遠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黃花若解憐詩客,休負今朝掛杖頭!
種菊(怡紅公子)
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庭前故故栽。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霜開。
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護惜,好知井徑絕塵埃。
對菊( 枕霞舊友)
別圃移來貴比金,一叢淺淡一叢深。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數去更無君傲世,看來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負,相對原宜惜寸陰。
供菊(枕霞舊友)
彈琴酌酒喜堪儔,几案婷婷點綴幽。隔座香分三徑露,拋書人對一枝秋。
霜清紙帳來新夢,圃冷斜陽憶舊遊。傲世也因同氣味,春風桃李未淹留。
詠菊(瀟湘妃子)
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
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
畫菊(蘅蕪君)
詩餘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費較量。聚葉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
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莫認東籬閑採掇,粘屏聊以慰重陽。
問菊(瀟湘妃子)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語片時。
簪菊(蕉下客)
瓶供籬栽日日忙,折來休認鏡中妝。長安公子因花癖,彭澤先生是酒狂。
短鬢冷沾三徑露,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時人眼,拍手憑他笑路旁。
菊影(枕霞舊友)
秋光疊疊復重重,潛度偷移三徑中。窗隔疏燈描遠近,籬篩破月鎖玲瓏。
寒芳留照魂應駐,霜印傳神夢也空。珍重暗香休踏碎,憑誰醉眼認朦朧。
菊夢(瀟湘妃子)
籬畔秋酣一覺清,和雲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莊生蝶,憶舊還尋陶令盟。
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
殘菊(蕉下客)
露凝霜重漸傾欹,宴賞才過小雪時。蒂有餘香金淡泊,枝無全葉翠離披。
半床落月蛩聲病,萬里寒雲雁陣遲。明歲秋風知再會,暫時分手莫相思。
        眾人看一首贊一首,彼此稱揚不絕。李紈笑道:「等我從公評來。通篇看來,各人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評:《詠菊》第一,《問菊》第二,《菊夢》第三,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惱不得要推瀟湘妃子為魁了;然後《簪菊》《對菊》《供菊》《畫菊》《憶菊》次之。」黛玉道:「我那首也不好,到底傷於纖巧些。」李紈道:「巧得卻好,不露堆砌生硬。」黛玉道:「據我看來,頭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陽憶舊遊』,這句背面傅粉。「拋書人對一枝秋』已經妙絕,將供菊說完,沒處再說,故翻回來想到未折未供之先,意思深透。」李紈笑道:「固如此說,你的『口齒噙香』一句也敵得過了。」探春又道:「到底要算蘅蕪君沉著,『秋無跡』,『夢有知』,把個『憶』字竟烘染出來了。」寶釵笑道:「你的『短鬢冷沾』,『葛巾香染』,也就把簪菊形容得一個縫兒也沒了。」湘雲笑道:「偕誰隱』,『為底遲』,真真把個菊花問的無言可對。」李紈笑道:」你的『科頭坐』,『抱膝吟』,竟一時也捨不得別開,菊花有知,也必膩煩了。」說得大家都笑了。寶玉笑道:「我又落第。難道「誰家種』,「何處秋』,「蠟屐遠來』,「冷吟不盡』,都不是訪,「昨夜雨』,「今朝霜』,都不是種不成﹖但恨敵不上「口齒噙香對月吟』、「清冷香中抱膝吟』、「短鬢』、「葛巾』、「金淡泊』、「翠離披』、「秋無跡』、「夢有知』這幾句罷了。」又道:「明兒閑了,我一個人作出十二首來。」李紈道:「你的也好,只是不及這幾句新巧就是了。」
        這十二首詩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去詠菊﹐而每個角度卻掌握得確到好處﹐也就是說﹐每首詩都非常切題。如第一首開頭點明時間﹐已到菊期﹐但尚未見菊﹐故而思念之。接下來都扣著思念之意。第二首也扣著“訪”字。這二首都沒直接寫到菊。到“種菊”﹑“對菊”﹑“供菊”﹐就實實在在寫到菊了。而“詠菊”﹑“畫菊”﹑“問菊”則是半實半虛﹐但也環繞著詠﹑畫﹑問而展開。到了“菊影”﹑“菊夢”則全屬虛寫。不管如何﹐總是環繞著本題寫的。後人即使再要寫這些詠菊詩﹐肯定不會寫到這樣好了。有人對紅樓夢裡的詩詞抱否定態度﹐似乎不過爾爾。但這些批評者自己能寫出這樣的詩詞來嗎﹖我持懷疑態度。要批評紅樓夢中詩詞不好﹐先把自己詩詞拿出來讓人看看究竟有多好。如果自己不會寫詩詞﹐或寫不出這樣好的詩詞﹐說明這些人對詩詞或是水平太差﹐甚或是外行﹐因此根本沒資格去批評紅樓夢中的詩詞。
        所以這裡要討論的問題是切題。看到有些現代人寫的詩詞﹐湊啊湊啊﹐湊到後來﹐一定把題目都忘了﹐所以就離題了。不切題是非常大的弊病。開始時可以有一句或一聯起引入題目的作用﹐接下來就必須入題了﹐直到結束。切題就像車輪繞著軸轉一樣﹐根根輻條必須對著軸心。如結束句能夠來個發人深省﹐當然更好。
        如果有人問﹕那麼寫無題又怎麼呢﹖雖說無題﹐但每首詩總有個要表達的中心意思﹐就得環繞這中心意思來展開。總不能說寫東西連中心意思都沒有。那不成了亂寫﹖亂寫又有何意義。還不如不寫。大家省事。
        順便提一下“新巧”。所謂“新巧”是說前人之未說﹐而不是亂用新字眼。如果沒達到一定的寫詩功力﹐亂用新字眼會破壞詩詞應有的韻味。現代人要寫新事物﹐表達新意思﹐這大方向是對的。但問題是如何做到這點。這就牽涉到詩詞改革問題。要改造一架機器﹐就非得先熟悉這架機器不可﹐否則無從談改造。現在有的人對詩詞只懂點皮毛﹐就大叫改革詩詞。於是在改革的名義下﹐不依規矩﹐亂寫詩詞。要舊瓶裝新酒﹐舊體唱新聲。很好。但請先把詩詞之道吃透了再來。當然墨守成規﹐也不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任何事情都會有個發展﹐才能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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