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敌：李鸿章张之洞联手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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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纪闻



1906年10月，正是秋高气爽，在这收获的季节，清朝南北方洋务运动的最新成果——新式陆军，集中中州河南彰德府（今安阳）会操，接受陆军部检阅。自张之洞、李鸿章分治直隶、湖广，各办洋务以来，南北方第一次同场竞争。北洋系崛起，南方军走向革命，各领风骚，联手灭亡清朝。



]1910年，北洋新军第2镇举行沙盘推演

李鸿章与张之洞

政治讲究平衡，自镇压太平天国开始，湘淮军事集团崛起，一度全国督抚大半出自两系。后湘军中分出左宗棠的楚军，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三人真真假假不对付，清廷扶持左宗棠、李鸿章制衡曾国藩。曾国藩自解兵权后，又扶持左李二人互斗。1885年左宗棠在抗法前线去世后，权力一极出现真空，清廷选择了张之洞。

张之洞，直隶南皮人，字香涛，人称“香帅”。少有神童之誉，14岁中秀才，16岁中举，因堂兄张之万多次充当会试考官，张之洞依例回避，直到27岁才以殿试第三名出仕，分属清流派。不过，在外放地方后，逐渐务实，转为洋务派。与有“痞子翰林”之称的李鸿章相比，张之洞作为清流领袖在士林号召力极大。

1889年，张之洞调任湖广总督，其间除了几次署理两江总督、南洋大臣外，治理湖广长达14年。与之相类似，自1870年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治理北洋更长达25年。李鸿章25年的经营，以淮军为基础打造出一个北洋系军事政治集团，天津机器局、开滦煤矿、北洋武备学堂、北洋水师等等。张之洞创办了汉阳铁厂、汉阳兵工厂、南洋陆军等，由于张之洞曾代理两江总督、南洋大臣，在长江流域、南方的威望无人可比。张李一南一北，相互制衡，堪称清末政坛双子星。

1895年甲午战争中国战败，李鸿章北洋系元气大伤，李鸿章几乎退出历史舞台，但北洋系基础仍在。在朝鲜崭露头角的袁世凯，以编练新军崛起，继承李鸿章衣钵，以北洋六镇为基础，形成新的北洋系。张之洞在湖北编练自强军，也颇有成果，是当时唯一可与北洋相匹敌的新式陆军，张之洞心腹、长期担任督标中军副将的张彪任新军统制。


南军北军第一次碰撞

在彰德会操的前一年，袁世凯北洋六镇正式成军，为检验部队战斗力，清政府曾抽调北洋军2镇4协45000余人在直隶河间会操，北洋军兵强马壮，效果不错。于是决定次年南北军会操，检验全国练兵成绩，向各国展示中国新军风貌，为各省新军编练树立榜样。编练成绩最好的北洋新军、湖北新军被制定为北军南军代表。

1906年10月，湖北新军第8镇、河南新军第29混成协组成的南军进驻汤阴城北，第八镇统制张彪任总统官，湖北新军暂编第21协协统黎元洪任统制。北洋新军从六镇中抽调组成1镇、1协组成北军，段祺瑞任总统官兼混成协协统，张怀芝任镇统制，进驻安阳城南。南北两军共计33958人，战马2743匹，接济车、弹药车898辆，部队开进2000余里，战线长40余里。清政府调数省数万军队在广阔的华北平原上进行军事演习，不仅是空前的，而且是绝后的。当时的媒体曾高度评价彰德秋操：“举数省已编之军队，萃集一处而运用之，使皆服从于中央一号令之下，尤为创从前所未有，系四方之瞻听。”

南北新军的第一次碰撞，新旧实力派人物张之洞、袁世凯卯足了劲，要分出高下。西方各国、国内各省均派员观摩，最终双方以和局收场。不过，满清却看出了危险，如此强军竟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岂不危险，张之洞、袁世凯开始受到猜疑。同年，清廷推行政府改革，设立陆军部统一领导全国新军，尚书、左右侍郎均为满人。次年，张之洞晋体仁阁大学士，与袁世凯一同调任军机大臣，明升暗降。张之洞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管理清水衙门学部，袁世凯兼任外务部尚书办起了外交。两人留下的职位先后由旗人接替。

回过头来再看彰德秋操，也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件，未来的民国政坛大腕几乎全部出席。除上文提到的袁世凯、黎元洪、段祺瑞外，徐世昌负责秋操参谋处，冯国璋为总参议兼评判处首领，曹锟为协统，民国五大总统全部到齐，外加一个实权派的国务总理，冯玉祥、蒋百里此时正在扮演路人甲。

联手灭清

1911年，农历辛亥年，清廷灭亡进入倒计时。但就在这年，自以为已经掌控新军的清廷举行了规模空前的最后一次阅兵。由满人组成的皇家禁卫军充当西军，陆军部正史舒清阿担任总指挥，陆军部副军咨使哈汉章、军咨官田献章为副总指挥。汉人组成的东军，由北洋吴禄贞第6镇、张绍增第20增充任，陆军部军咨使冯国璋任总指挥，两镇统制任副总指挥。西军从北京向东北进军，东军从天津开赴山海关一线向西进军，在永平附近攻防演练。

这场颇有些满汉对抗意味的演习，两军共动用6万人。清廷为此次秋操拨银元1800万。动用山炮608尊、陆炮720尊、步枪28582支、马枪2196支、弹药车（畜力）452辆、接济车（畜力）320辆、骡马3612匹、炮弹28800发、枪弹2076190发，雇用民夫19488人次。如果演习顺利举行，接下来可能又是一场的新的满汉夺权运动，冯国璋之流可能被像袁世凯一样排挤出新军。

然而，天不遂人愿，另一只强军，满清自以为掌握住的新军兵变了。1911年10月10日，永平秋操如火如荼之时，湖北新军发动武昌起义，建立湖北军政府，黎元洪任都督。演习戛然而止，部分军队南调镇压起义。留在北方的吴禄贞部，又在滦州起义，虽以吴禄贞被刺杀收场，但震动很大。

曾经在彰德会操军演的两只新军，终于在战场上一见高下。打打停停，出工不出力，清廷不得不启用袁世凯，大权逐渐落入北洋系之手。民国建立，清帝逊位，袁世凯、黎元洪这两位曾经战场上的对手、新军将领，作为搭档担任民国首任正副总统。清廷费尽心机，最终还是亡于不成功的洋务新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