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雁：砸奶粉砸出的道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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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沉雁

     砸奶粉视频正在热传，深圳罗湖海关一个女子从国外代购的奶粉正欲过关，但却被海警拦下要收缴她的奶粉，女子愤怒了，当场就把哺乳孩子用的奶粉砸掉。这件事引起了广泛的热议，在规则与孩子安全之间，普遍都偏向女子的情有可原。当然，也进一步激活国民对生活所需商品的关税壁垒的种种诟病。

也就在前不久，我看见大家都在热转一篇文章，《你连规则都不守，还谈什么道德》，这篇文章中心意思就是规则比道德重要。砸奶粉女子肯定是违反规则的，但她违反道德吗？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全健康成长，我想这应该是顺应天理人伦的起码道德吧。

但如果反过来，一个从不托购境外奶粉只给孩子哺养国产奶粉的父母，他没有违反规则，但他是否违反道德呢？也许答案是很难定论，但在我看来，他依然是道德的，因为他就是一个农民工，就像杨改兰一样的父母，能有国产奶粉给孩子吃吃，这已经是她们的最大道德了。

以上两例说明，道德是一个非常玄学的问题。如果在同一套规则下出现了道德阶层的划分，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道德标准，有人违反规则是道德的，有人不违反规则才是道德的。但这样的思辨是让人愤怒的，因为不违反规则的道德毕竟是没有选择能力的屈从，如果给杨改兰也有选择境外奶粉的机会，她也一定是选择违反规则的道德。

也许我更想提出的问题是，在既有规则和严重贫富分化下，那完全是一个坏规则，我们是否应该接受并鼓励不同的道德评判标准？如果是，富人尽可以买国外奶粉让自己孩子健康成长，从而将吃国产奶粉导致大头娃娃的命运甩给穷人。如果否，富人和穷人都应该有吃国产奶粉的同一个道德。我们究竟是应该选择是好呢，还是应该选择否好呢？这本身又是一个艰涩的道德困境。

奶粉问题与移民问题也是一个道理，在同一个不堪的环境里，如果富人选择移民是道德的，那穷人的道德就只有留下。这个道德问题的内核是，弱势群体有活该倒霉的道德，强势群体天经地义有抛弃弱势群体的道德。如果我们默认这种道德分级评判标准，试问，我们是道德的还是缺德的？

中国人有一道奇特的风景，两家新生妈妈走在一起都会比较各自宝宝吃的什么牌子的奶粉，吃得贵的会比吃的贱的有明显的优越感。同理，移民比不移民者有着很强的优越感，上重点中学的比上普通中学的有优越感，吃有机蔬菜的比吃大棚蔬菜的有优越感。那种把安全留给自己却把危险留给别人的优越感，也许正是各种危险漫延的道德病灶。也不知，在欧美日韩的人有没有上述类似的比较优越感，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如果西方富人在人与人之间也有比较优越感，他们理当更应该移民到中国来，这里才可以更能成就他们的优越烈度。

如果西方富人觉得本国产的奶粉不安全，他们究竟应该做什么？是争相去国外买奶粉，还是想办法解决国产奶粉的安全问题？如果美国开国先驱觉得本国不自由，他们又应该如何选择？选择移民还是选择留下来干？如果选择前者，那今天的美国也许还是处于十三州状态，中国人连移民的可去之处都没有。如果不是西方富人努力争取安全奶粉，我们又到哪里去买安全奶粉？这世上每一丝自由都不是从天而降，这世上每一丝安全都不是从地而生，每一丝自由和安全背后都是一场道德较量的硕果。

千言万语，我只想阐释一个词汇，什么叫道德。道德不是选择自己有多安全，而是时时考虑他人是否安全。如果他人普遍性存在危险，道德就是参与抢险，而不是处心积虑规避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