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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为什么要杀掉北洋怪杰徐树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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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8 00:24: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918年6月14日,天津郊外军粮城的奉军司令部会客厅里,坐着两位军人。年龄大的约50岁,他是北洋元老、陆军上将陆建章,年轻一点的40岁左右,他就是北洋大军阀段祺瑞的心腹徐树铮。

陆建章此次回京处理公务,路过天津,昨天刚下火车,便接到徐树铮的电话,邀他第二天到奉军司令部面谈。徐树铮在北洋军阀中是晚辈,不是小站练兵的旧人,因此对陆建章这个北洋元老很是“尊敬”,一口一个陆老,搞得陆建章有些莫名其妙。他早听说段祺瑞有一干将徐树铮,人称小徐,以别于袁世凯的部属徐世昌。徐树铮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又精于琴棋书画,故深得袁世凯、段祺瑞的欣赏。只是徐树铮恃才傲物,袁世凯死后,除了段祺瑞谁也瞧不起,经常出言不逊,脾气有些古怪,所以被人称为北洋怪杰。

陆建章见徐树铮对自己这般客气,一会儿倒茶,一会儿递烟,客套了半天都不谈正事,便有些耐不住了。“小徐,我在你这儿茶也喝了,烟也抽了,有什么国事共商呀?”陆建章用很幽默的语调说道。

徐树铮回答:“早闻先生英名,不胜仰慕,一直想与您叙一叙。前天听说您进京办理公务,路过天津,便不揣冒昧,邀您小叙一下,顺便谈谈国事家事天下事。”陆建章很谦虚地说:“我老了,思想有些守旧了,这些事还得你与老段谈呀。”

“哪里哪里,陆老,您看外面天气多好,晴空万里,我们到花园散会儿步,吟诗唱词,消遣消遣。”徐树铮说道。

“我可没有你那份才气,不过游完花园,你可得给我做首好诗。咱们走吧。”陆建章、徐树铮和两名卫士一前一后走在花园的小径上。陆建章兴致很高,边说边走,忽然他感到徐树铮被自己拉下了一段距离,正要回头去喊小徐,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便栽在了地上,立时毙命。

徐树铮为什么要杀掉陆建章呢?这还得从北洋军阀内部的关系讲起。

徐树铮,字又铮。幼时便机敏过人,3岁识字,7岁能诗,13岁中秀才,17岁补廪生。家住徐州。他新婚不久便北上投军,准备在袁世凯训练的北洋新军中干一番事业。由于他年少气盛,与接谈的哨官吵了起来,一气之下,扬长而去。徐树铮由于离家时间很长,所带盘缠不多,为维持生活,便在街上卖字为生。后来与段祺瑞相识,段祺瑞很欣赏他的才华,让他做自己的文书,为段经办公文。1906年,段祺瑞又保送徐树铮进了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后,留在日本军队中服役。1909年,徐树铮归国,自谓学得“万人敌”术,文韬武略当大展宏图。适逢袁世凯被清廷开缺,隐居洹上,北洋团体因受排挤而不景气,他只得归入担任江北提督的段祺瑞幕下,虽极受信赖,然无一显身手的用武之地,只得捺住心中的焦躁,耐心地等待时机。

袁世凯死后,徐树铮成为北洋派安福系政治集团的中心人物之一。1916年段祺瑞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段祺瑞为了压倒其他派系力量,便让徐树铮以陆军次长和参陆办负责人的身份,执掌了军令和军政的大权。徐树铮为段运筹决策,有“小扇子军师”之称。段内阁的一切重大措施,往往被他所左右。他在段的信任下,独断专行,目空一切,连当时的民国总统黎元洪都不放在眼里。

有一次,徐树铮带了一件任命福建省三名厅长的文件来总统府盖印。黎元洪见这三人姓名都很陌生,便仰起脸来问:“又铮,这三人是何出身?”

站在他身边的徐树铮顿时满脸不耐烦地说:“总统不必多问,只管在最后一页盖印就是。”

黎元洪一听,大怒道:“你怎敢如此说话?”

“总统不必这样。我那边事情多得很,请快点盖印!”徐树铮毫不示弱。

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见此情景,连忙两面劝解,劝黎元洪盖了印,打发徐树铮出门。

黎元洪气得手都发抖了,对张国淦说:“他眼中哪有我这个总统,只当作盖印机器一般!”

但段祺瑞却袒护徐树铮,他在给黎元洪的呈文中写道:“徐树铮率直自重,不说妄言废话,其面见总统时,凡声明为段祺瑞所说的话,概由我本人负责。”

徐树铮自以为有段祺瑞做靠山,胆子越来越大,树敌也越来越多。国会中许多人弹劾他侵职越权,最后各方联合起来,要他下台。

1916年11月12日,段祺瑞找到徐树铮,交给他一张支票和命令,说:“又铮,事到如今,只能委屈你了。你到德国去一趟,以考察陆军为名,就近了解一下欧战形势。到时候,我自会召你回来的。”

1917年2月,段祺瑞在日本的支持下,决定对德国断交。总统黎元洪坚决反对。5月,徐树铮回国,他与段祺瑞共同策划,让张勋进京。张勋入京后,解散国会,宣布清朝复辟。

徐树铮见张勋把复辟的丑剧搬上了舞台,大为高兴,便和段祺瑞在天津南马厂组建讨逆军总司令部,兴兵讨伐张勋,他俩以“再造共和”自居,打进了北京。黎元洪通电全国,认为自己召张勋入京,酿成巨祸,愧对国人,决心下野。于是冯国璋自南京北上,代理民国大总统。

段祺瑞复任总理后,不再恢复被解散的国会和《临时约法》。孙中山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组织护法军政府。段祺瑞和徐树铮决定实行“武力统一”,与护法军政府属下的西南军阀暗通声气。段祺瑞一意孤行,派皖系军队南下,分别进攻湖南、四川,结果大败而归,段祺瑞政策失败,只得下野。1917年11月30日,王士珍组阁登台。

同时被免职的还有陆军次长徐树铮,他对冯国璋恨之入骨,此时一面密电各省督军表态支持段祺瑞,指桑骂槐地攻击冯国璋;一面邀请以皖系为主的各省主战派督军到天津孙家花园开会,鼓动大家向总统和王士珍施加压力,要求对西南开仗;并进一步赶王士珍下台,准备举行总统选举以赶走冯国璋。

冯国璋被徐树铮掀起的风浪打得头昏脑胀,只得同意派曹锟为第一路军司令,沿京汉线南下,以张怀芝为第二路军司令,沿津浦线南下。又派段祺瑞为参战督办,协调有关参战事宜的军事、政治、外交、经济诸问题,权力几乎与国务院平行。

但冯国璋控制的直系始终对战争不力。第二路军的冯玉祥旅开到浦口便停止不前,后被调往湖北,不料冯玉祥又发通电,公开主张南北和谈。

这下把段祺瑞气得鼻子直歪,段祺瑞对此大发脾气:“焕章(冯玉祥的字)这小子真不够意思,我待他一直不错,关键时刻却来反对我,一定是受人指使。等战乱平息后,我决饶不了他。”

冯玉祥虽出身于北洋系统,并且在段祺瑞的第六镇里当过下级军官,深得段的赏识,与段有一定的历史渊源。但因冯生性耿直,不随流俗,在政治上又有他自己的见解,不肯俯仰随人,而在治军方面,又有他独特的训练方法,是北洋军阀中一个很特殊的人物,因此遭到一些人的妒嫉。冯玉祥与陆建章有密切关系,冯在第六镇时,陆任协统,对冯多加奖赏和提拔。陆建章很欣赏冯的为人和才气,便让自己的外甥女与冯婚配为妻。冯玉祥在滦州起义失败后被逮捕,由于陆的掩护才幸免于难。陆建章任陕西督军时,冯也率部入陕,并被陆由团长提拔为旅长,从此有了自己的军队。由于陆建章在政治立场上倾向直系,因此遭到徐树铮的嫉恨。1916年冯玉祥在四川响应云南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徐树铮认为他以北洋军人而附和南方,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对冯玉祥也恨之入骨。

当段祺瑞听徐树铮杀了陆建章之后,大惊失色,说:“又铮这次祸闯大了,只怕直系不肯善罢甘休!”但徐树铮毫无惧色,从天津打电话通知院秘书长方枢起草命令,宣称陆建章勾结土匪,煽动谋反,已被拿获枪决。

从此,冯玉祥对徐树铮更是不共戴天,发誓要替自己的恩人陆建章报仇雪恨。

1924年10月,江浙战争结束后,徐树铮因在上海不能立足,乃出国作政治活动。不久,段祺瑞就任临时执政,以考察政治专使的名义,叫徐树铮以段本人专使的身份在各国进行外交活动。徐树铮在国外活动期间,从法国订购了一批军械,拟归国后以此为饵,联络孙传芳,打击冯玉祥,以巩固段祺瑞的政权。

1925年12月初,徐树铮刚一跨进国门,回到上海,就发表了恢复旧国会和拥段为总统的政治主张。他竭力鼓吹奉、直、皖三系联合起来,使北洋派趋于大团结,拥段为唯一领袖。接着徐树铮去杭州与孙传芳取得联系后,即北上至天津。而此时,冯玉祥与段祺瑞的矛盾已经激化了,冯命令北京警备总司令兼警察总监鹿钟麟逮捕了安福系的姚震、曾毓隽等人,段的其他亲信闻之纷纷逃往天津租界。

段祺瑞听说徐树铮准备进京见他,急得直拍大腿:“这怎么能行!冯玉祥部队正控制着北京,小徐杀了冯的舅舅,冯哪会饶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急忙派人阻止徐树铮进京。

徐树铮哪里肯听,他犯了同陆建章一样的错误,自以为是北洋的旧人、段执政的专使,冯玉祥不敢把他怎样。他一进京便到了段祺瑞的家。段祺瑞见了他,又是高兴,又是担心,责怪地说:“现在北京局势不宁,你来此危险甚大呀!”

“不怕,谅冯玉祥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执政专使采取什么不利措施。”徐树铮十分自负地说,他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段祺瑞,又诚恳地说:“我这次出访,收获极大,即使再有危险,也得进京向执政做一次汇报,或于今后大政方针有所裨益。”徐树铮接着将各国元首赠与中国国家元首的礼物一一搬出,陈列于客厅之中,并长篇大论地向段做了国际形势报告。

段祺瑞耐着性子听完,语气十分沉重地说:“又铮,你这趟考察收获确实不小,不过你还是尽快离京为好,等形势稳定时,我会召你的。”

徐树铮一听,倔脾气上来了,用激越的声音说道:“我才不怕冯玉祥这家伙呢!我这次出使之时,虽有执政电令,已在国内造成声势,若归国后仍平淡无奇,列强会认为执政私人专使影响不大,必有损于国家和执政的威望,有损于将来外交事务。”

段祺瑞见说服不了他,便问:“依你之见……”

“明天,在执政府举行专使觐见执政的典礼,通过新闻媒介使全国和列强都知道这件事,以示郑重。”徐树铮说出了已计划好的打算。

第二天,徐树铮身着大礼服,佩戴着本国和各国颁赠的勋章、授带,入铁狮子胡同执政府礼堂,觐见中华民国临时执政段祺瑞。当天北京各报都以头版新闻报道了徐树铮在京的活动,使徐尽得风流。

正当徐树铮在执政府行觐见大礼时,首都警备司令部司令鹿钟麟接到首都警察厅打来的电话,报告说在西直门车站发现几十名可疑人物,刚从张家口开到的火车上下来。他们身穿便衣,腰间可察觉藏有武器。鹿钟麟当即在电话中指示,将这批人扣留,押送警备司令部。

这一批人押到后,令鹿钟麟吃了一惊,原来是自己的老长官陆建章之子陆承武,当下连忙邀入室内就座。

陆承武向鹿钟麟说明,他听说徐树铮进京,便赶往张家口向冯玉祥哭泣求助,要报杀父之仇。冯玉祥便拨给他20名手枪队士兵,化装随他来京,寻找机会刺杀徐树铮。

由于徐树铮入京后,段祺瑞怕他遭意外,派数名警卫保护,戒备很严,陆承武无从下手。他这时向鹿钟麟请求,在徐树铮拜访鹿钟麟时,让他在门口狙击。

鹿钟麟一听连连摇头,说:“我这警备司令就是维持京师治安的,在我门口刺杀执政专使,且不说显得我无能,便是这嫌疑也洗刷不清,弄不好会把冯老先生也牵扯进去,那事情就难办了。”

12月29日,徐树铮在北京事毕。段祺瑞听到风声,说陆承武要刺杀徐树铮,便在当晚派专车送他回天津。鹿钟麟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陆承武。

陆承武带人赶赴车站,见徐树铮的警卫很多,没敢动手便回来了。气得鹿钟麟对部下说:“陆承武这小子带这么多人,连这么点事也办不到,真是癫狗扶不上墙。”随即打电话告诉在张家口等候消息的冯玉祥。

冯玉祥对徐树铮是满腔仇恨,哪能就此放虎归山,便在电话中指示:“处理徐树铮的办法,就是逮捕就地枪决!”

鹿钟麟犹豫道:“这问题太大……”

冯玉祥厉声说:“天塌了有柱子顶着!”说完,搁下了电话。

鹿钟麟便打电话给驻扎在廊坊的张之江传达冯玉祥的命令。张之江即派参谋张率卫队前往车站守候。

12月30日凌晨时分,专车徐徐停在了廊坊车站,车站早已里外戒严。张登上专车,向徐树铮敬礼,报告说:“张师长请专使下车,有事面谈。”

睡眼惺松的徐树铮懒洋洋地说:“连日来非常疲劳,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张一挥手,一群士兵便上前将徐架起就走。徐树铮知道凶多吉少,喊道:“我是执政的专使,你们不得无礼!”

士兵们将他押出车站,走到空旷地上一脚将他踢倒,只听得“砰砰”两声枪响,北洋怪杰徐树铮的脑袋便开了花,结束了他46岁的生命。

鹿钟麟接到廊坊电话后,立即上楼叫醒正在梦中的陆承武,命他马上赶到廊坊。

“还需要我去吗?”陆承武一时弄不明白。

“你不去怎么行?马上去!”

第二天一早,北京、天津各报馆都接到陆承武从廊坊发来的通电:“先君建章公,曾以微嫌,竟遭徐贼惨害,承武饱泣吞声于兹七载,本月二十九日,遇徐贼于廊坊,手加诛戮,以雪国人之公愤,藉报杀父之深仇……”对于这等大消息,各报随即发了号外。

正在吃早饭的段祺瑞阅报后大哭:“又铮,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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