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生活费断了。”王涛有气无力地说。
刘娜脸色刷地白了,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开始哇哇大哭。
“那咱们这个月怎么办?房租还没交,孩子的奶粉钱也没有,我这还在哺乳期不能上班...”刘娜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张慧兰看着儿子媳妇焦急的样子,心里更是乱成一团。这三年半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每月8000块钱的固定收入,不仅自己的生活费够了,还能接济小儿子一家。
现在突然断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2
时间倒回到四年前。
那时候林雅刚和王斌结婚不久,对这个家庭充满了美好的期待。王斌是做销售的,收入不算稳定,有时候一个月能挣一万多,有时候只有三四千。而林雅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每月固定收入一万二。
新婚的小夫妻原本计划着攒钱买房,过自己的小日子。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结婚半年后,张慧兰查出了糖尿病并发症,需要住院治疗。手术费用高达十二万,而王家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雅雅,妈就这一次,你帮帮忙吧。”王斌跪在林雅面前,眼圈红红的,“我保证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赚钱还给你。”
林雅心软了,把自己这两年攒下的十万块钱全部拿了出来,又借了两万块钱给婆婆治病。
张慧兰出院后,拉着林雅的手哭得稀里哗啦:“雅雅啊,你就是妈的救命恩人。妈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这样的好儿媳。”
那时候的林雅被感动得眼泪直流,觉得自己真是嫁对了人家。
可是好景不长。
张慧兰虽然康复了,但需要长期服药控制病情,每个月的药费就要两千多。王斌的收入不稳定,根本负担不起母亲的医药费。
“雅雅,要不你每个月给妈一点生活费?就当是咱们尽孝心。”王斌试探着说。
林雅当时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婆婆憔悴的样子,还是点头同意了。从那时起,她每个月给张慧兰转账三千块钱。
可是没过多久,王涛也出了事。
王涛比王斌小五岁,当时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因为公司偷税漏税被查,王涛作为财务负责人也受到了牵连,不仅丢了工作,还差点被追究法律责任。
“哥,我现在找工作都找不到,谁敢要有污点的会计啊。”王涛愁眉苦脸地找到王斌,“娜娜怀孕了,不能工作,咱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王斌又来找林雅商量,希望她能帮帮弟弟。
“雅雅,小涛他们确实困难,你看能不能...”
“我已经在养你妈了,还要养你弟弟一家?”林雅第一次明确表达了不满。
“就是临时帮一下,等小涛找到工作就好了。”王斌苦苦哀求。
林雅最终还是心软了,每个月又增加了两千块钱给王涛家的生活费。
就这样,林雅每个月要拿出五千块钱补贴夫家。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张慧兰的病情时好时坏,时不时就要住院检查,每次都是一大笔费用。王涛虽然后来找到了新工作,但薪水只有四千多,除了房租和基本生活费,根本存不下钱。
更要命的是,刘娜又怀了二胎。
“妈,孩子的用品、营养品都需要钱,娜娜这次怀孕反应特别大,经常要去医院...”王涛厚着脸皮又找上门来。
张慧兰也跟着说情:“雅雅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斌子没有孩子,开销少,就多帮帮弟弟吧。”
林雅当时气得直哆嗦:“妈,凭什么我没孩子就要养别人的孩子?”
“这话说的,小涛不是外人,他的孩子也是咱们老王家的孩子。”张慧兰理所当然地说。
最终,林雅每个月给张慧兰的钱从三千涨到了八千,名义上是给婆婆的生活费,实际上大部分都被王涛一家用了。
3
转眼三年过去了,林雅已经给这个家贴补了将近三十万。
这三十万,足够她在市区付一套小户型的首付,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她和王斌还住在结婚时租的那套老房子里,家具还是结婚时买的,连个像样的家电都舍不得换。
而王涛一家却过得越来越滋润。
刘娜不仅买了名牌化妆品,还给大儿子报了钢琴班、美术班。六岁的孩子穿的用的都是名牌,玩具堆满了整个客厅。
更让林雅寒心的是,这一家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理所当然。
有一次,林雅因为工作忙忘记了按时转账,张慧兰立马就打电话催促:“雅雅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妈今天去买药,卡里没钱了。”
那种语气,就像在催促一个拖欠工资的员工。
还有一次,林雅提到想要换辆车,现在的车已经开了六年,经常出毛病。
张慧兰立刻就不高兴了:“换什么车啊,现在的车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年轻人就是爱乱花钱。小涛他们还住着租来的房子呢,你就想着换车?”
林雅当时就火了:“妈,这是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张慧兰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有了新车又要保险又要保养,这些都是钱。把这些钱省下来,不是更实用吗?”
王斌在旁边也帮腔:“雅雅,妈说得有道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家里人,买车的事以后再说。”
那一刻,林雅彻底心寒了。
她辛辛苦苦工作,挣的钱全部贴补这个家,到头来连买辆车的自由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王涛一家还在背后议论她小气。
有一次,林雅无意中听到刘娜和张慧兰的对话。
“妈,嫂子一个月挣那么多,才给这么点,也太抠了吧。”刘娜的语气很不满。
“就是,人家小李的媳妇每个月给婆家一万多呢。”张慧兰也跟着抱怨。
“要我说,嫂子就是太自私了。她又没孩子要养,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多帮帮咱们。”
听到这些话,林雅气得浑身发抖。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被说成是自私抠门。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感恩,只会得寸进尺。
4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两个月前。
那天林雅下班回家,发现王斌在和一个年轻女孩视频聊天。看到林雅进门,王斌慌忙挂断了视频。
“谁啊?”林雅随口问了一句。
“同事,工作上的事。”王斌解释得有些心虚。
林雅当时没多想,但敏感的女人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林雅注意到王斌的行为有些异常。他经常偷偷摸摸地玩手机,接电话也变得鬼鬼祟祟的。有时候说要加班,却满身香水味地回家。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林雅发现了真相。
她借口要用王斌的手机查个电话号码,趁机翻看了他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看到了王斌和一个叫“小甜甜”的女孩的聊天记录,内容让她彻底崩溃。
“老公,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宝贝,我也想你。等过几天找个机会。”
“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啊?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快了快了,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个黄脸婆知道我们的事吗?”
“她不知道,而且她整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时间管我。”
“那就好,我就怕她发现了闹起来。”
“放心吧,她就是个工作狂,除了赚钱什么都不懂。”
看到这些聊天记录,林雅感觉天都塌了。
原来在王斌眼里,她就是一个只会赚钱的工具,一个“黄脸婆”。
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却是背叛和羞辱。
更让她愤怒的是,王斌居然还用她挣的钱去养小三。聊天记录显示,王斌经常给那个女孩转账,买礼物,甚至还为她租了房子。
林雅仔细算了一下,王斌这些年给小三花的钱,至少有十几万。
而这些钱,全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
她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结果王斌却用她的钱去包养别的女人。
那一夜,林雅彻底想清楚了。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继续付出,这个家庭也不值得她继续牺牲。
第二天,林雅就去找了律师,开始准备离婚手续。
王斌起初死活不同意离婚,哭着求她原谅,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但林雅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王斌,你用我的钱养别的女人,还有脸求我原谅?”林雅冷冷地看着他。
“雅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和她断绝关系的。”王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晚了。”林雅转身就走,“我们没有孩子,没有共同财产,很快就能办完手续。”
经过一个月的拉锯战,王斌终于同意了离婚。
5
今天上午,两人在民政局办完了离婚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林雅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四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银行,停止了所有给张慧兰的转账。
然后她给张慧兰打了电话,告知离婚的消息。
“雅雅,你可不能这样啊!妈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张慧兰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
“妈,我已经不是你的儿媳妇了。以后你的生活费,让你的儿子们负责吧。”林雅的语气很平静。
“雅雅,妈知道是斌子对不起你,但是妈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不能因为斌子的错误就不管妈啊!”
“妈,这三年半我给了你们家将近三十万,够了。”林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王涛正在家里抓狂。
“妈,这下怎么办?我这个月的工资才四千多,除了房租和基本生活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娜娜还在哺乳期,二宝的奶粉钱、尿布钱,还有您的药费...”王涛焦急地计算着。
张慧兰坐在沙发上,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年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林雅的资助,从来没有想过万一没有这笔钱该怎么办。
“要不,你去找你哥商量商量?”刘娜提议。
“哥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钱帮我们。”王涛苦笑着摇头。
王斌离婚时分给了林雅一部分财产,现在自己也没有多少积蓄。而且他还要想办法和小三断绝关系,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
“妈,要不您去找雅雅求求情?毕竟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刘娜抱着一丝希望。
张慧兰想了想,觉得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第二天下午,张慧兰坐着公交车找到了林雅的公司。
“雅雅,妈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吧。”张慧兰在公司楼下等着林雅下班,一见面就开始哭诉。
林雅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婆婆,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林雅平静地说。
“雅雅,妈知道是斌子对不起你,但妈真的没有选择啊。小涛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妈的药也快断了...”张慧兰哭得更厉害了。
林雅看着张慧兰,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种种委屈,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妈,当初我提出要买车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您说一家人不要分那么清楚。现在我们离婚了,您怎么又来找我了?”
张慧兰被问得哑口无言。
“妈,这些年我给了你们家将近三十万,足够买一套小房子的首付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还住着租来的房子。您觉得我还应该继续帮你们吗?”
张慧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王涛已经三十岁了,刘娜也不是什么病人,他们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您也不是什么重病患者,只是需要控制饮食和按时吃药。这些都不需要我的资助。”
林雅说得很平静,但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张慧兰心上。
“雅雅...”张慧兰还想说什么。
“妈,我们就到这里吧。以后我有我的生活,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林雅说完转身走进了公司大楼。
张慧兰看着林雅的背影,终于明白这个曾经温顺的儿媳妇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半个月后,王涛一家搬进了张慧兰的房子,三代同堂挤在一个两居室里。王涛不得不找了份兼职,刘娜也提前结束了产假去上班。
张慧兰的药费减少了一半,但好在病情稳定,倒也无大碍。
而林雅,用省下来的钱在市区付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搬进新家的那天晚上,林雅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是自由的味道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手机响起,是闺蜜小慧的电话。
“雅雅,怎么样?新家住得还习惯吗?”
“很好,特别好。”林雅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么美好过。”
“那就好。对了,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个男生,他说想请你吃饭,你考虑得怎么样?”
林雅想了想,点点头:“好啊,约个时间吧。”
挂断电话,林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三十岁的女人,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她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