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代「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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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森   






最近，侄子明明在美国取得硕士学位，领着女朋友杰尼来看我，我才知道杰尼原来是瑞麟的女儿。杰尼特像她的妈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睫毛，就像是瑞麟的再现！我高兴地跳了起来。也许上帝在为小超「还债」吧！
我的弟弟小超，自小聪明顽皮。七岁那年，一个堂叔帮他做了弹弓，见麻雀飞在树梢，小超射出飞弹。一个小姑娘好奇跑过去看，不料，飞弹打中她的左眼，当即血流满面。

小姑娘叫瑞麟。她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小超破坏了这双美丽的大眼睛。

瑞麟的左眼失明了，眼珠已经被打碎。瑞麟父母提出什麽赔偿条件，我母亲都会答应。可是，瑞麟父母什麽也不说。瑞麟出院後，其父母才托人捎话给母亲：「不要赔偿。我们什麽也不要！瑞麟今年六岁，将来找不到婆家，要与小超订亲。」

什麽条件都可以考虑，唯独订亲这一条，难为了我的母亲。村里开始传出：「小超一弹弓打来一个媳妇！」我跟妈妈说：「你就是答应了也没有用，小超长大了能够承认这桩七岁的订婚吗？」我的话提醒了妈妈，她对瑞麟父母说：「他们的婚姻，我答应了，也不管用。儿子长大了的婚姻之事，能完全听妈的话吗？」拖了些日，瑞麟父母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十多年後，小超大学毕业，果然有了心上人，是他的大学同学，叫倩倩。

瑞麟已经到美国留学，曾回老家与小超见面，她的左眼经过治疗，与活灵活现的右眼差别甚大。小超多次向她致歉，瑞麟只说：「祝你幸福！」她知道小超有了女朋友。

小超听说瑞麟在美国求学，靠自己打工赚钱，很是艰难。小超曾问我：「美国技术先进，眼睛的美容，得花多少钱？」我没有回答，就是几万美金，对他也是天文数字。

母亲有颗钻石戒指，在小超与倩倩订婚以後，母亲就把戒指交给小超，准备结婚时送给倩倩。小超悄悄把戒指卖掉，说服瑞麟父母寄钱到美国，请瑞麟做眼睛美容手术，说是瑞麟几个舅舅凑的钱。

瑞麟做了手术，将一颗水晶眼球嵌进去，又做了与右眼一致的双眼皮手术，还种上眼睫毛，非常成功。瑞麟寄照片给父母，他们说这双眼睛与六岁前的瑞麟一模一样！瑞麟父母特意让母亲看照片：「这是你们小超的功劳，是他出的钱！」

而倩倩知道小超把本来应该送给她的钻石戒指卖掉，寄钱给瑞麟後，大发脾气，认为小超心里只装着瑞麟。她断然离开小超，结婚成为泡影！再过几年以後，小超才另娶。

若干年以後，小超有了儿子明明，明明大学毕业留学美国，认识了瑞麟的女儿杰尼；两人谈了恋爱。可惜我母亲、瑞麟父母都已离开人世。他们看见这对情侣，一定会感动得流下眼泪。

遗憾的是：我听说，倩倩一生未嫁，领养了一个女儿，陪她度过馀生。

小超与瑞麟没有缘分；小超也没有为了「赎罪」勉强与瑞麟成婚；但是，小超的儿子与瑞麟的女儿却有缘相爱；明明似乎是还了父亲的误伤之「债」；这大概是世代更替，造就了一个美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