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扎之魂

ivysunday

宽扎之魂

庄严草 　　上帝造人之前，先创造了水。他将水凝筑成纯净轻盈的灵魂，注入细细捏成的泥人中，然后，人就这么诞生了，在那一刻，人便注定了要从水中去寻找灵魂的奥义，而水也由此便开始了人类生命的传承。 　　于是水的故事，便成了人们自己的故事，是由一叠叠五彩斑斓组成的由瞬间流向永恒的故事。 　　5月22日，借着到安哥拉山区做地质调查的机会，我有幸在离罗安达以东两百多公里的丘陵地貌区见到了被称为安哥拉母亲河的宽扎河，这条河段，是宽扎河的中游。这是一条多么温柔而纯净的河啊！没有长江的深邃和广阔，河床的宽度仅仅约五十米左右；也没有黄河般的厚重，水仅仅是清澈而干净的流淌。轻轻地抚过岩石，就像是母亲的手，安慰过所有的焦虑，那是一种发自内在的温柔和灵秀，像是婴儿的眼睛，干净、明亮、温柔、无畏。我静静的坐在岸边，仿佛守着一位轻抚古琴的轻柔女子，看着微风拂过她的脸庞，有意无意的带起几缕黑发，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醉啊！而但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却能感受到那股隐藏在内里的澎湃，那是她的脉搏，执着而坚韧：历经万载，涓涓细流将坚硬的基岩侵蚀开来，哺育着安哥拉几百万的子民。以一个民族的生命为生命，所以她青春常驻。 　　不远处，传来了嬉闹的声音，我偱着声音，看见一群孩子们，有的正在河边的沙滩上打闹，有的则像灵动的鱼，在河里游泳戏耍，幸福和快乐写在脸上，笑声在耳边回响，就连艳丽的阳光都显得逊色了。我知道，他们正在把生命中最单纯的童年，永远地刻在宽扎河上。 这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看见的在河边细细捣衣的妇女，她们应该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吧：她们一边捣衣，一边说说笑笑，有的则轻轻地哼起了歌儿，虽然我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却能体会到那平静的心。宽扎河那晶莹的水珠在捣衣棍落下的一瞬飞扬起来，像是轻身曼舞的蝴蝶，翩翩地停在那些妇女们的脸上、手上、衣服上，便立刻地安静下来，静静地望着他们，倾听她们发自内心的诉说，说这半生破碎的生活，沧桑的艰辛，瞧，这不也是在以同样的方式，在向宽扎河镌刻自己的人生么？ 　　宽扎河的灵魂是溶进了每一个安哥拉人的生活的，在来的路上，凡是经过宽扎河的地方，都能看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河边聊天、洗衣、玩耍，就连安哥拉的货币，都以“宽扎”来命名，“宽扎”两个字之于这里，意味着太多太多，就像长江、黄河之于中国，尼罗河之于埃及，恒河之于印度，无论是纷飞的战火、血与泪的痛苦，还是珍贵的和平、幸福的生活，都在这里面，留下了最为完整的记载。 　　于是，宽扎河的每一片粼粼波光，都充满了动人的故事、真挚的情感，在不断的交织中，演绎着永无休止的延长号。我蹲下身子，伸出闪烁的手，试图捧起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光，去阅读那里面岁月的留痕，但她却以一个智者的姿态，给予了我一湾透明的清纯，“她是将这一切，溶进了自己的生命里的”，这是怎样的一种宽容和慈悲啊。我突然发现，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什么都隐藏不了，什么人情世故、什么悲欢离合，在这一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连自己也要给溶了进去似的。 　　但是想要把自己溶进去的，又何止是我呢？河边的岩石上，傲然生长的树，不也是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思么？他把根深深地扎进岩石中，去获得那从细小的裂缝中渗过来的宽扎河水，在朝朝暮暮的凝视和守护中，他们的灵魂，逐渐地溶在了一起。 　　就这样，在永无休止的奔流中，一个民族的灵魂得以永生。宽扎河用她不宽的身躯，载着一个民族的梦想，在弯弯曲曲的路上翩然而舞，执着地飘向她最终的归宿——大西洋，在那里，她和世界上所有的河流一起，承载起人类的梦，守护着我们的地球。 　　那里是不是也有属于我的灵魂的最终归宿？我思索着，It’s the way to the dream ,it’s the way to our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