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晓晖们看“财狼”时代的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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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庆

多年前，我受国内一家财经杂志的委托，专程采访了新希望总舵主刘永好先生，我不是去听刘永好是如何养猪的，而是要透过猪的经济学，剖析这位中国式猪官如何兑变成为民生银行最大股东的！

时过境迁，中国经济在高潮跌宕的大跃进中，演绎出一茬又一茬眼花缭乱、震慑人心的暴富神话——“口含金匙”的各色权贵们，原本是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却挟体制以令市场，写出了最新最美的暴富经典，画出了最新最美的人生钱途。差不多十年功夫，一家叫“安邦”的公司，就以持股高达25%的比例，取代刘永好们，成为民生银行最大的股东。

安邦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其实在中国讲公司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通常都会“以人为本”，安邦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小晖，而背后为他站台的，差不多都是些“革命栋梁”，谁说得清楚，谁又敢说清楚呢？

这也难怪，一个几亿元起家的安邦，短短十几年功夫，资本就核爆式地累积至万亿，一部世界经济发展史，怕是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璀璨的经济奇迹吧？

头上三尺有神明，如今，安邦东窗事发，被证监部门全面接管，昨日检方在庭审时陈述：安邦累计向1056万余人次销售投资型保险产品，超出批复规模募集资金7238.67亿元，并将部分超募资金转移至吴小晖实际控制的产业公司，用于对外投资、归还债务、个人挥霍等。至案发，实际骗取652.4亿元。

还是这两天，山西省吕梁市副市长张中生为他人在煤炭资源整合、项目审批等事项上提供帮助，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10.4亿余元（家庭另有1.3亿元财产来源不明）一审被判处死刑，尽管这一贪腐数额巨大，但比起吴晓晖来，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事实上，从历史与现实的角度看，谋财往往又是与害命链接在一起的。

南京原市委书记杨卫泽落马后，他的丑事被一件件揭出来，最令人惊厥的是，他在处理无锡市与民争利引发的强拆纠纷时，杨卫泽竟然命令警方“狙击手就位”，打算往死里整，好在警方良心未泯，没有执行……中国拆迁血案累累，造就了大批生不如死的上访者，也造就了不少“官商富”的传奇，也可以这样说，在盛世繁荣背后，每座中国城市都有官商沆瀣一气、打伙劫财的黑暗，这是中国式以人为代价现代化的典型例证。

马克思认为，财富背后体现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为此提出了人类社会三大财富形态，分别是使用价值、交换价值和个人发达的生产力。透过中国社会当下那些形形色色财富崛起的神话，你就明白商场与权谋在使用、交换与个人发达之间所存在的那种利益攸关的紧密联系，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这也是为什么意识形态的纷争会因权柄的得失，很容易就上升到你死我活殊死斗争的原因！

今天的中国，我们甚至不用去透析“金端人口”深层腐败的环境诱因，只要从体制内盘根错节的派系网络，就可以窥视到权场与商场波谲云诡的一面，法制往往从他们口中掷地有声地讲出，立马就被死死挟在他们腋窝下，动弹不得。当他们甩开膀子大干时，就会预先为时局量身定做出一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维稳手段，量化宽松与银根紧缩，都会在CPI的当口，猛烈吞吐国民财富，这种瓜分往往十分恶劣，带有家族式的强取豪夺。

如今，连一般商人都学会了这种威权主义营销的作派，他们那些令人心动的促销广告后，都会特别附上这样的说明：本广告解释权归开发商所有……

所以，没有什么刀把子与笔杆子之说，归根结蒂为的是金把子。

当然，不是所有权贵都在装睡不醒，胡德平就讲过这样的段子：北京老三届校友聚会，一边有“普世派”红二代的秦晓，一边有正统派红二代大员孔丹，大家聊着聊着就吵起来，秦晓说，百姓的呼声你们真的就不知道，真的就没听见？听见了也还能那么平静那么无动于衷吗？孔丹回击道，你他妈还是党员不是？你还有信仰没有？秦晓无奈苦笑，你把老婆孩子全放到美国去，你有什么信仰呢？孔丹的脸瞬间挂不住了，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这就是中国意识形态在权贵身上的变脸，你永远叫不醒那些刻意装睡的人！

与孔丹信仰逻辑有得一拼的，当数前教育部部长袁贵仁，袁部长曾在全国高校会议上大表忠心，他义正词严地宣称“绝不能让传播西方价值观念的教材进课堂。”事实上，包括他自己，中国庙堂之上、江湖以远的贵胄儿孙，差不多都在欧美留学，他们冠冕堂皇地学习西方价值观，沐浴西方自由高贵的政治空气，而对照国内的情形时，却表现出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霸道，其刁蛮与形秽，实在贻笑大方。

你切不可认为，这些都是极个别现象，当今中国，“反美是工作，去美国是生活”差不多已成为权贵阶层明里暗里共同拥有的“普世价值”观，说与不说，皮袍下藏着的小就是这样，听到的与实际看到的反差极大，远在天边的美国和近在眼前的祖国，他们确实做到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而金闪闪的爱国主义，就成了意识形态转基因后花样百出的遮羞布！

这个社会似乎正在自我摧毁，无论是权力与财富、空气与水、家庭与爱情，都变得越来越糟，越来越势利，反腐作为一种社会化的抢救运动，在体制性塌方面前，在装睡不醒的官僚们面前，依然苍白无力，如同引鸠止渴，这恰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秘鲁作家略萨所言：“一个专制政府，把整个社会给污染了，毁了，那怕与政治无关的东西，那怕家庭生活，那怕爱情，都被它污染了，你的职业生涯因为和腐败的政治相关，你不管是不是愿意，为了生存，都必须在道德上作出让步。”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是社会让步者，我承认，我也是——但我依然还会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