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難

海外逸士

先母在日是越劇迷﹐常說些越劇演員的軼事給我聽。一次她說到筱丹桂服“來沙爾”（一種有毒劑）自殺後﹐據說發現她留下幾個字﹕“做人難﹐難做人﹐做難人﹐人難做”。

做人是很難的﹐要工作勞動﹐養家活口。一旦被炒魷魚﹐捲鋪蓋﹐可怎麼辦﹖解僱在這裡叫LAY-OFF﹐在國內叫“下崗”﹐都是失業的意思。這裡企業有了困難﹐老闆就把困難轉嫁到職工頭上。國內政府有了困難﹐就把困難轉嫁到人民頭上。老闆沒有義務一定要養活職工﹐但政府有義務養活人民。豈能讓人一村一村地餓死。

不要說謀生難﹐連想要保持健康﹐鍛煉身體也難。如果你沒有預見力﹐剛巧選擇了去煉法輪功﹐現在你就倒了大霉。首先單位會把你開除﹐沒有收入﹐非得餓死不可。你又沒有吹噓煉了法輪功可以像神仙似地戒煙火食。如果你再不服﹐抓進去把你活活折磨死﹐就像進了明朝末年的東廠西廠一樣﹐儘管現在掌權的已不是太監。但江老大有令﹐誰敢不遵﹐打死也白死。中國人口太多﹐對地球村是個極大的負擔﹐打死些人可減輕地球的包袱﹐也減輕政府的負擔﹐不用讓他們下崗﹐讓他們上西天煉功給如來佛祖看。江老大在做好事﹐積無量功德。

在文革中﹐你被迫表態﹐就做難人了。表態吧﹐得罪同事親友﹔不表態吧﹐得罪政府。政府得罪不起﹐只好表態﹐既然得罪不起﹐當然得按政府定的調調表態﹐於是群眾間相互猜忌鬧意見﹐豈能再團結一致反對中共。這種地方就顯出黨的英明偉大。

做人的難處真不堪盡言。不但大處難﹐小處也難。一個不善於說話的人常會在話中得罪人﹐自己還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他本心不壞﹐只是說話沒遮攔﹐並非有意得罪人﹐聽過也就算了。如有人太敏感﹐對別人的話太認真﹐不能忘懷﹐因此也不能神經放鬆﹐心情舒暢。其實這對他自己的健康沒好處。如有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於是想方設法要報復﹐弄得晚上睡不好覺。這又不是殺父之仇﹐值得嗎﹖總不見得殺了那人不成﹖想老毛權重一時﹐彭總上了百萬言書﹐也不過把他撤職罷官。

有人把錢看得太重。俗話說“一個銅板看得像磨盤大”。朋友向他借十幾塊錢﹐他得考慮半天﹐不借怕得罪人﹐借了怕人不還。難不難﹖

有人生性不喜拍馬﹐認為謙謙君子﹐豈能拍馬奉迎﹐自貶品格﹐偏碰到一個頂頭上司﹐專喜別人拍他馬屁。於是釘子碰到鎯頭。當然釘子吃虧﹐經常穿小鞋。這也是人難做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