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連續穿越的故事

海外逸士

趙斪躩出生在九十年代﹐當然是寶貝的獨子﹐處在1-2-4家庭結構的寶塔頂尖上。他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什麼事都做不來。除了去學校﹐就是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連續劇。他對中國近現代的歷史知識都是從這上面學來的。其實他的智商不低﹐聰明伶俐。因為家裡寵著﹐養成了好吃懶做的習慣。
        一天早上睡醒﹐他突然發現不是睡在自己房裡的床上﹐而是睡在一幢大房子的門廊下。他馬上起身各處走動﹐想知道他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從路人談話的口音裡﹐他猜測他到了廣州。而且天氣也比他原來在的北京熱。接下來他又發現路上人們穿的衣服是幾十年前的。他記得他從電視連續劇裡看到過﹐那是後北伐時期的衣服。他看過好些有關穿越的連續劇。他對這方面的知識還是不少的。他得出結論﹕他穿越到了十九世紀三十年代的廣州。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得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思考思考。
        他在路邊一個牆腳下坐了下來﹐抱著兩個膝蓋﹐眼睛看著前面地上﹐小腦子就開足的馬力。既然穿越了過來﹐他總得還要生活下去。他不能去要飯。這會丟家人的臉。但他的家人好像還沒有出生。他的祖父是生在一九四幾年。爸爸是六零後。好吧﹐現在得考慮自己的去向﹐不必擔心尚未出生的家人。他舉目無親﹐一切得靠自己。
        三十年代最容易的出路好像是參軍。在廣州參軍是要參加國軍。但他知道國軍後來被共產黨打敗的。參加國軍沒前途。所謂良禽擇木﹐良臣擇主。要參軍必須參加共產黨的軍隊﹐以後可以當官。但是共產黨的軍隊在哪裡呢﹖他不能到處亂闖。如果讓國軍知道他要去參加共軍﹐必定抓去槍斃。如果槍斃這一刻﹐他能穿越回去﹐到還值得。如果穿越過來的人﹐只能在這個時代終其一生﹐那他得好好活下去。
        他想到以後日本人來了﹐他又怎麼辦﹖他不能去當漢奸。他想如果他現在就去延安參加革命﹐他就會成為革命老幹部﹐但又想到許多革命老幹部在文革時都被批鬥﹐有的甚至迫害至死﹐他又想退縮。後來﹐他得到個主意﹐他可以到上海去﹐想辦法認識藍萍﹐隨後跟著她去延安。他只要背靠毛太太﹐文革中就不怕了。恐怕以後王洪文還得讓位給他。他可以威風十年。但是四人幫打倒後﹐他又會怎樣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又想如果他是個女的﹐他可以自己直接去延安﹐嫁給老毛。這樣﹐以後就沒有江青這號人了。如果他只嫁給老毛享福﹐不參加以後的文革﹐不跟那些老傢伙作對﹐他應該可以毛夫人的身份安享晚年。可惜他不是女的。雖然他好像對那時的中國歷史發展﹐是個未卜先知﹐但對他個人命運前途一點不能掌握。
        他知道他可以在外洋輪船上打工﹐代替船費﹐到歐洲去﹐到英國或法國去﹐但不久就會有第二次世界大戰。生活在那裡是很危險的。到不如現在搭外洋輪去美國。現在的美國﹐一九二九年的經濟蕭條期已經過了﹐以後應該越來越好。他又想到他爸說已經在美國銀行給他存了兩百萬美元。他原準備過一年再去美國享福。現在去美國當然沒錢。他非得打工養活自己。生活居然因為穿越而變得辛苦起來。人生真是不可預料。但是﹐無論如何﹐在目前情況下﹐從長遠來看﹐去美國是最好的選擇。
        他去了廣州的碼頭﹐剛好有艘遠洋輪要起航去美國。他與船上人講好幫他們洗餐具作交換。晚飯後﹐他睡在自己的艙位上。第二天醒來﹐他發現自己不再睡在船艙裡﹐而是又在一個街頭的路邊上。聽路人的說話﹐舌頭捲得厲害﹐大概到了俄國。原來那是一九一六年﹐正當第一次世界大戰。俄國正需戰士。流浪漢都被抓去當兵。他也被抓了去。經過短時期的訓練﹐他也被送去前線。一個月後﹐在一次戰役裡﹐他被一粒子彈打傷﹐送進了醫院。因為傷勢不重﹐包扎一下而已。第二天醒來﹐他發覺自己不在醫院裡﹐而躺在一個城市林蔭道邊上一條長椅上。他站起來走動一下﹐看了道旁的路牌﹐上面寫的好像是法文。他看到遠處的空中是埃菲爾鐵塔的尖頂﹐原來到了法國巴黎﹐就是不知道什麼年代。突然人群奔騰而來﹐把他裹脅而去。原來人群去攻擊巴士底監獄。那是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時期。他又趕上了熱鬧的場面。路上很亂。他被大家擠倒了﹐人群從他身上踏過。他下意識地臉向下﹐雙手蓋在頭上。他終於暈了過去。
        他醒來後﹐發覺自己躺在曠野上﹐週圍有馬蹄往來馳騁。他張開眼一看﹐騎士們都穿著盔甲﹐拿著長槍刀劍﹐在殺來殺去。他又聽到人們在叫。幸好他學過英文﹐因為騎士們在叫亞瑟王萬歲。這就到了英國的六世紀初了。有匹馬向他衝來﹐他馬上滾到一旁﹐總算躲過一劫。他沒法站起來逃。終於有匹馬從他身旁馳過﹐馬上的騎士摔了下來﹐壓在他身上。一隻手敲在他腦袋上﹐他被敲昏了。這次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旁邊有幾個人生了一堆火﹐在火上烤東西。他們身上披著獸皮。他馬上意識到他們是原始人類。天呀﹐他居然穿越到世前來了。他覺得肚子餓﹐就站起來向火堆走去﹐想討一點吃的。那些原始人類以為他要搶他們的吃食﹐就用根棍子向他打去﹐正好打在他頭上﹐把他打昏了。他醒來後﹐剛想爬起來﹐覺得大地有些震動。他是背向上躺著﹐就抬頭一看﹐有個龐然大物向他走來。到走近時﹐他認出是個草食性恐龍﹐體型最大的那種。他馬上把臉緊貼地面。恐龍一腳踩在他背上﹐把他踩進了松軟的泥土裡﹐幸好沒踩傷。否則哪裡去找醫生要藥。他必須停止穿越﹐不然﹐他可能穿越到宇宙大爆炸那時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