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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最美的十棵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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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2 07: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北大最美的十棵树

作者:王立刚(1994年入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留校至今)


北大里面,人有俗人,但树无凡品。

世间的生灵惟有树既诚笃,又灵动,没有不美的。所谓"最美"决不是对其他草木的贬损
,只是单出于某时某刻的感兴,或者不知不觉间的"比德"。

第一, 三角地的柿子林。

这是一些早已被消灭的美丽乔木。

霜白而秋实,万柿如灯,说不出的璀璨和温暖。

当三角地柿子林和图书馆东草坪被铲除之后,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前兆(Omen),或
许校园歌手早在弹唱wind of change 的时候就已经忧郁地预言了。

东草坪弥散的是静穆之气。

东草坪的松柏,伫立的姿势像望羊的儒者,像严冷的隐士,它们像是在庇护、或守望着
什么,这种护望如履薄冰,如临大敌,而且似乎朝不保夕。

柿子林散发的是蓬勃之气。

高挂的柿子总让我想起五六十年代的宣传画里青年们的脸颊。那种气色是如此饱满,就
像是神在他们的灵魂里涂了一层金子。

走得太早的人没有亲历那种怅然。

来得太晚的人无法想象它的美丽。

你说北大总是要变的。

我说你错了,这不是变。

变和化是不同的。

宋朝人读四书,蒙元人读四书,甚至八旗人也读四书,四书是道路,不同的只是行者的
脚,这叫变;若宋朝人读四书,至元朝读密经,至清朝读新约,这就不是变,是化。

北大还怕变吗?北大本自戊戌变法中来,康有为说得好:变则通,通则久。北大是一直
在变的,但万变不离其宗。北大所宗的东西如果也变了,那就是化,北大也就不是北大
了。

北大所宗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就如同我从来没有吃过柿子林的柿子,我曾想象过它的味道,四分甜带着六
分苦涩,因为它必定茹受了很多风霜。



第二,西门南华表的银杏。

这是北大最壮观的园林布局。轩楼朱阁,飞檐嵯峨。如果不是这棵银杏生得天庭饱满,
地阁方圆,枝雄干壮,外秀慧中,怎能压住这里的氛围。

清秋气穆,灿然的落英和白果,陨堕如雨,仰首其下,觉得她占满整个天空,并且如同
天空一样有尊严。

不知是不是帝苑式的格局对这颗银杏产生了影响,她透出不可匹敌的王气。左近的华表
是从圆明园弄过来的,还有风传说为了重修圆明园,有人要"讨"华表回去。清王朝真正
的余烈到底是在残垣断壁的圆明园,还是在"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的太学遗脉呢?



第三,静园草坪的松树。

北大里面松树很多,但大多背景芜杂。松树不是樱花,不适合成群成片地观看。就像梅
树一样最能在清冷孤寂处见出夭矫的劲质。

静园草坪原来种了很多果树,后来拔掉栽草,成了如今的样子。

前面轩敞的草坪作望景,后面平整的纪念碑作幕墙,几颗白皮松掩映俯仰,退让合度,
如静如舞,其色如玉,其默如宣。



第四,一院到六院的爬山虎。

北大的黛瓦青砖营造的是冷静的调子,冷碧的爬山虎会让很多建筑显得有些阴森。但这
里却因开阔的静园,独享了朝朝暮暮的阳光。沧桑的十二面人字形山墙上,生长着这些
每年都有青春的植物。就如同十二张宣纸上,爬山虎如墨色,或横或斜,或皴或染,有
时碧绿如泼,有时疏影婉约,是北大造景中的神来之笔。

然而多少有点讽刺的是,北大园林中最精彩的部分要么是明清的遗迹,要么是当初外国
设计师的意匠,新近的北大营造只是在不断增加笑柄。



第五,临湖轩的竹子。

北方的竹子在筋骨上不入流,但风色却有独到的地方,所谓"绿肥"。这在下雪天就格外
精神,森郁的竹丛,冷碧的叶子上承着厚雪,很能激发文人之想。难怪当年在燕大的冰
心选在这里住过,她的文字那么晶莹明爽,就像被雪澡过的竹叶。如今被书商包装过的
北大才女如走马灯换了无数代,没有人能写出"雨后的青山像洗过的良心"这样剔透的句
子,才高如张爱玲,也得暗服冰心的真。



第六,未名湖南岸的垂柳。

湖畔栽柳是亘古不易的良选。柳树的婀娜流动与湖面的平远宁静相洽,柳丝的垂线与涟
漪的横线相得。

北大的园林其实非常局促,若不是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名头罩着,未名湖或许
早被改成五星酒店前的钓鱼池了。

但就是在局促和喧闹中,未名湖区的营造运用中国古典造园艺术的妙手,真的做到了小
中见大,咫尺千里的效果,那么小的一片水面,却似乎有走不完的湖岸,看不尽的明灭
。荡漾的湖水才是北大流动的圣节。



第七,浴室南面的梧桐。

这排美丽的梧桐生长在北大最热闹的地段,多少女孩的雨伞上曾经落过它巨大的叶子,
多少男孩的短发上曾经落过它滤下的雨滴。多少个酷夏,人们从它们脚下获得短暂的清
凉,多少次冲澡,对它们"坦诚相见"。

梧桐在古诗词中多是凄冷的意象,惟在这里换了面目。树粘人气,它们一定是通灵的。



第八,五四体育馆大门旁边的金合欢树。

这颗树斜得很美。就像照水的纳西索斯,简直要一头栽下来。

其余三季倒也不怎么觉得,唯独秋天的时候,一树金黄,如同梵高在蓝天画布上刷出来
的。



第九,正南门主路两旁的槐树。

槐树阴森,左木右鬼,栽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就显得很邪性。燕南园里的槐树就是这样
,阴气太重。

而主路两边的国槐,排列有序,树冠穹合,如同一条绿色的长廊,每年报到的新生都要
从这条路走进来,但毕业的时候却从各自的路散出去。

每个北大人都有大致相同的开始:因为他们的天分,北大选择了他们。但最后,却有很
不同的结局,这一次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或者成为北大的骄傲,或者成为北大的耻辱,
或者不做选择,而是把北大的印记一一抹除。



第十,三教足球场东边的白杨树。

这也是一些被消灭的乔木。

它们的遭遇是柿子林悲剧的延续,但不同的是多了些荒诞。

柿子林被砍是因为要修"世界一流"的大讲堂,尽管光秃秃的广场并不是"世界一流"的必
要条件。但毕竟广场还是空旷的多,所以柿子树可以说是"死得其所"。但这排白杨树的
死却没换来"世界一流"的体育场。只不过树两边的土场变成了塑胶场地。我们和白杨树
都不明白砍树的必要性在哪里。

这些白杨树对我们那时候的学生有特别的意义。

三教那时是北大最大的教学楼,没有空调,锈迹斑斑的窗子,狭窄逼仄的桌椅。多少学
生在百无聊赖之时望向窗外,那排白杨树是我们的双眼唯一可以投靠的风景。

它们主干雄壮,侧枝如怒发上冲,盛夏之时,绿意磅礴。

而如今这磅礴的绿意只能偶尔如潮水漫入很多老北大的梦境。

在梦境里,树阴如同锦绣,绣在女生雪白的裙边上,她的膝头放着布莱克的诗集,我却
记不起她当时读得是哪一页。

踢足球的男生躺在下面,横七竖八,如同水浒刻本里的插画,头顶阳光扫过油亮的叶子
,仿佛铿锵的琵琶。

我曾仰慕的山鹰社队员们夜训的时候,月光穿过树枝,照在他们发鬓结冰的汗珠上。

从回忆的画面开始,到回忆的画面结束。

或许会给人一种错觉,北大的草木都只在幻境里存在了。这几乎是肯定的。灼热的电锯
和冰凉的铲车就像植物们不期而遇的宿命。谁知道某年某月某天经过某个角落,看到某
棵熟悉的树横陈泥淖,抑或一无所见,只是一片陌生的空白占据着不该空白的空间。



这不是怀旧,不是物哀。

桓温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北大的编年,若只能写在书上,终是死的;若能写进
树的年轮里,将永远是活的。

它们美丽的枝条如同穿越历史的手臂,向我们伸展。

但你只截断,截断……

直到真正的历史成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有谁还记得拍着树干,感喟"人何以堪"?

感喟历史是种高贵的气质。

而失去历史路标的人们失去了感喟的能力,也渐渐远离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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