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好书：华沙起义

蒋世华

二战期间，被德军占领的华沙有过二次起义。 第一次是华沙犹太人的抗死斗争，第二次是波兰地下抵抗力量要解放华沙。

华沙犹太人隔离区的起义是1943年4月19日开始的。 德国军人到隔离区去抓人送到死亡营去，没有料到，他们遇到犹太人用手枪和手溜弹的抵抗。 这个起义能抵抗27天之多，真是伟大！二万犹太人死掉，一万六千人逃出。

华沙起义前，Rokossovsky的红军已经到了华沙东边的Vistula河了。

1944年8月1日，华沙各区的Home Army 向德军的岗哨兵营发动进攻，德军没有料到。 起义军控制了华沙的城北城中和城南。起义军以为苏联红军马上会提前进攻来解放华沙的。 德军也以为苏联红军会进攻，把主力放在河边，还反攻了一下，打击了红军。 对城内的起义军，派了二个师的匈牙利兵去镇压。

华沙起义的Home Army损失太大，华沙起义了一个月，城外的苏联大军不来救，苏联飞机也不来投援助，英国的飞机要在780英里外起飞，只能来投几吨东西。从华沙老城撤走时，Home Army有的从下水道，穿过离开德军只有几百尺的地方撤走了，有的穿了德军军装逃脱了。 留下来的7000个不能走的伤员和35000个市民，没有体力的，被SS 当场枪杀，有体力的被送到集中营。

起义的前景很不好，谈判个好的投降条件吧。德国要抵抗的是在华沙外面的苏联军队，所以双方都有谈判的愿望。 9月8-10日进行了谈判，9月28日再谈判。 德国答应了Home Army的三个条件，1， 所有的Home Army的人员，享受全部的战斗人员的权利，就是全部的战俘权利。2，所有市民留在城里；3，德国注意到地下的非军事人员。在华沙的德军司令答应不报复。

1944年10月5日，起义军首领‘Boor’将军（Tadeusz komorowski 1895-1966）向德军投降。德国军队把起义军关进了战俘营，还释放了起义军里大部分的妇女。 64天的起义以投降告终，华沙起义，四万起义人死了一万五千。

起义军首领‘Boor’将军被捕后拒绝下令要所有在波兰的军队投降，他活过了德国的战俘营，后来到了英国。 他的命运还比逃脱德军后来落在苏联秘密警察NKVD手里的起义军的命运好得多。NKVD 把起义的波兰军官都抓起来。 波兰地下抵抗组织的领导人Bear Cub 和 Sable 收到苏军书面的邀请，保证会谈后送他们去伦敦。 他们去后就被逮捕，后来就在莫斯科审判他们。

起义失败后，波兰的流亡政府和Home Army是最大的损失者，政府失去了领导的权威和军事的力量。 西方对波兰作的承诺毫无价值。

短期而言，德国是赢家，他们打败了Home Army， 多守住了Vistula 河五个月，赢得了时间来调节在德国内的抵抗。纳粹铲平了华沙。

最大的赢家是斯大林和他的波兰共产党。斯大林替波兰在莫斯科准备了一个“波兰爱国者联合会”。这就是苏联占领后的波兰政府。如果没有起义，战后成立的新政府，总得有波兰的流亡政府和Home Army的地位。

起义的波兰的精英被德国人消灭了，正合了斯大林的心愿。1945年5月5日, NKVD 逮捕了波兰的Nil 将军的妻子，审问时，NKVD官员对她说，“你们是不是想占领华沙后对我们苏联军队打仗？你知道不知道斯大林怎么对我们在华沙前的司令官说，一寸都不要前进，等德国人杀尽可能多的波兰人，这样，剩给我们做的事就少了。” 斯大林当时怎么对他部下说的，历史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当时斯大林的有关决定，到2005年还是不解密。 但可以肯定地说，这就是斯大林心里想的。

在华沙起义的前后，英美这二大强国做得很差。 美国的罗斯福只想要斯大林去打日本人，根本不顾波兰的流亡政府。 邱吉尔还有点对波兰的道义感，坚持要给华沙起义空投援助，但他的外交部总是浇冷水，英美二国没有就华沙起义向斯大林施压过。

1944年的华沙起义是个东西双方都不愿讲的历史。 当时东方的苏联红军就在华沙城外，不去救即将被消灭的波兰人民的起义，战后波兰共产党还审查监禁起义的人员，因为他们是亲波兰在伦敦的流亡政府。在共产党的华沙，没有起义的记念碑的。西方也不愿多讲，因为英美二国为自己的利益，牺牲了波兰的利益。

波兰共产党掌权后，当然镇压华沙起义的参加者。 有名的故事是后来被拍成电影的《general Nil》。 Nil 是 August Emil Fieldorf 在起义时的化名，他是Home Army的副司令，他被苏联的NKVD 关进乌拉尔的劳改营，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名，所以在1947被放回波兰。 1948年波兰共产党宣布大赦华沙起义者，Fieldorf去自首，他在监狱里被严打，仍不肯和当局合作。 1952年Fieldorf被判为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处绞刑。1989年被平反并树立纪念碑。

判Fieldorf死刑的，叫Helena Wolinska-Brus。是个和波兰共产党的政治局委员及警察头子上床的犹太女军法官。她当年就知道那些都是冤案假案的，照判。 1956年波兰共产党说她是斯大林分子，办了冤案假案，她被开除公职，但不判她罪。 1968年她移居英国。

1999年，波兰人民要审她，英国不肯递交她，说她已经年老，事过已经50年。 2004年波兰加入欧盟，2007年波兰可以对在英国的她发逮捕令，也发出了。 次年她死了。死不悔罪，她要求的是忘掉那个时期。这恐怕是许多有罪的共产党人的要求。

波兰在1982年拍了个电影，在国内被禁，偷运出国，得于在Cannes 电影节上映。 影片写了在50年代时波兰的冤案假案，与华沙起义有关。片名叫《审问》，值得看，并可和中国比较，希望有人看后写文章。 下面是可以看到电影的网站。

《Interrogation》 http://www.youtube.com/watch?v=rm4zY81qXvM and
http://www.youtube.com/watch?v=8l2Q3B6KVMI


1980-1981 波兰团结工会公开活动，华沙起义被提起。当年是有少年参加起义的，他们反对侵略者，共产党总不能说他们亲西方吧，当局被迫同意，建立了一个少年起义者的雕像，从此打开了不许讲华沙起义的禁止。 这显示了波兰人民政治斗争的成熟和智慧。

（写于201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