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字狱"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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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

    安徽省五河县第一中学的两名教师，因不满上级指定的校长任命考核，编发手机短信给县里有关部门领导。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不但自己遭遇降级、撤职处分，还被拘留了10天、罚款500元。其中一名教师被带进拘留所后，警方才发现他是人大代表。五河县电视台更是助纣为虐，一连多日播发新闻，目的是为了让这两名教师“名声扫地”。（11月24日《江苏法制报》）这是继重庆市彭水县的一个诗案后，媒体所曝光的又一桩现代“文字狱”案。
    8月15日，彭水县教委科员秦中飞在茶余饭后写了一首《沁园春·彭水》：“马儿跑远，伟哥滋阴，华仔脓胞。看今日彭水，满眼瘴气，官民冲突，不可开交。城建打人，公安辱尸，竟向百姓放空炮。更哪堪，痛移民难移，徒增苦恼。官场月黑风高，抓人权财权有绝招。叹白云中学，空中楼阁，生源痛失，老师外跑。虎口宾馆，竟落虎口，留得沙沱彩虹桥。俱往矣，当痛定思痛，不要骚搞。”据说涉嫌影射和诽谤当地领导，“ 引起群众公愤”，被该县司法机关予以审讯和关押。又因为收到他的短信，该县几十人不得不接受公安局的调查盘问。据当地检方有关人士称，秦中飞捏造了一首的词，利用 QQ 和短信方式进行发送，严重危害该县社会秩序和破坏了书记蓝庆华、县长周伟的名誉，触犯刑法 246 条规定，涉嫌诽谤罪。在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和努力下，被关押了29天后的秦中飞终于从看守所走了出来。１０月２４日，彭水县公安局对秦中飞涉嫌诽谤一案撤销案件。２５日下午，受害人秦中飞从检察院拿到２１２５.７元的国家赔偿金。（１０月２６日《南方都市报》）
　　 在那些正直和善良的人们认为彭水诗案不会重演的时候，五河短信案又在人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比起彭水诗案，此案所用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相关部门不但动用了警察，而且动用了监察局、人大常委会、县教育局、电视台，可谓多拳出击，让两名教师名声扫地，如此明目张胆地粗暴践踏公民的言论自由，在法治时代实在罕见，不禁让人胆颤心寒。
    虽然发“案”的时间有先有后，短信的内容不尽相同，当事人的身份分别是教师与公务员，但当事人都是采取自编手机短信（类似于短诗词）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社会不正之风的不满，都触及当地一些官员的利益，最后也都是因言获罪。
    两个案件的当事人都是书生出身，都写了一首涂鸦之作，却都没有想到会掀起如此巨大波澜，之后又引发了一连串的波动效果，引起了人们对公民宪法权利保护的思考。
    我国《宪法》明确规定，公民享有言论自由，享有对国家机关及其工作人员的批评建议权、申诉控告权，等等，只要不违反宪法和法律，公民的这一权利和自由就不能受到剥夺。然而，由于几千年“官本位”传统意识的作祟，权大于法、以权压法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特别是在触犯既得利益群体的权威和利益时，动辄使用警力来压制和打击民众的民主情绪，就成为那些专横人物的最后倚仗，实为“黔驴技穷”的真实写照。
    不要说事件的最后结果是当事人无罪释放，那是用个人的恐惧和公众的良知换来的，即便是当事人真的触犯刑律，当以“诽谤罪”论处，那么，按照《刑法》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相关规定，诽谤案属于刑事自诉案件，即不经过公安和检察机关而由受害人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诉的案件。但公安、检察机关越俎代庖，其滥用职权之意路人皆知。对此，我们不能不感叹中国基层法治建设的崎岖之路，不能不感叹依法治国的任务艰巨而沉重！　　　　
　　正如有人所说的，“虽有彭水诗案的前车之鉴，五河短信案的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并非无须担心。更令人担心的是公民因言获罪的事件连续发生，公民还该不该行使自己的批评权？如何界定批评与诽谤的界限？这样的问题值得有关权力机构认真思考。”
    不错，立法和司法机关在推进法治社会建设的过程中，不仅要界定社会中应该规范的法律关系，还应该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以人为本”的法制保障。毕竟，任何国家机关是由人民建立起来的，为民主、法治、富强、文明、和谐的社会而正确行使职权，更是国家机关义不容辞的职责和使命。如果人们对任何一个“异化”了的政府熟视无睹、视而不见，那不是人民的福祉，而是时代的悲哀。
    文人骚客素有忧国抒情之习，善以文墨抒发报效国恩、发泄忿满之欲，这两个案子再次为大家敲响了文责自负的警钟。尽管令人恐怖的“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文字狱时代早已结束，但它的幽灵还在四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