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襟悲歌：无度供养引来残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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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1月16日凌晨1点30分左右，江苏常州武进区居民刘俊国、妻子田淑敏和女儿刘文文一家三口惨遭杀害，同住一幢楼的妻妹田淑花也被乱刀刺死。武进警方在现场调查时发现，在刘家后楼的另一个房间里还有一名中年男子躺在血泊中，此男子为田淑花已经离异的前夫海雄……

　　这是一起典型的入室灭门案。据警方侦查证实，凶手正是海雄。可他为什么要杀害前妻，更将对他恩重如山的前姐夫一家残忍灭门呢?


　　授人以鱼，好心姐夫“包养”妻妹一家人

　　田淑敏出生于广西崇左市，9年后，父母又生了一个妹妹田淑花。由于年龄差异，田淑敏对田淑花像宝贝一样疼爱万分。田淑敏从广西商业学校毕业，到崇左市肉联厂工作。几年后，肉联厂破产，田淑敏在一个同学的介绍下在常州新民润滑油厂落了脚。不久，同事、常州当地人刘俊国开始追求她。田淑敏接受了刘俊国的爱情，几年后，他们结为夫妻。不久，田淑敏生下了女儿刘文文。

　　五年后，刘俊国毅然辞职经商，开办了一家油品批发公司，专门经销润滑油。见生意越来越好，田淑敏也辞去了工作。奋斗几年后，夫妻俩已经拥有了300余万资产。他们在郊区购买地皮，自建了一幢大面积住宅，住宅分前后两排，前排三层，后排四层。刘俊国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哥哥刘俊良身体不好，而弟弟刘俊刚一家也过得一般。刘俊国也帮助哥哥、弟弟在自己家附近建造了房子，三家相距很近。全家人这样团团圆圆地住在一起，刘俊国觉得很开心。而此时，田淑花却过得很不如意。她两次高考落榜后嫁给了一个名叫海雄的邻居青年。两个人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成为田鹿两家父母的一块心病。

　　春节过后，田淑敏和丈夫商量，让妹妹到常州来发展。刘俊国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来到常州后，田淑花和海雄提出到外面租房居住。但姐姐、姐夫坚决不同意。刘俊国的哥哥回忆当时的情景说：“田淑花夫妻俩来时，我们兄弟三人都过去吃饭。我弟当时坚持让他们夫妻俩住在家里。他说，你看我们家的屋子有那么多，空着也是空着!我最喜欢大家庭的感觉。”

　　小夫妻俩住到了刘俊国家后排楼的三楼。刘俊国又托关系在附近的一个无线电厂为他们找到了一份工作。

　　考虑到妹妹、妹夫的情况，田淑敏夫妇坚持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吃饭，并包揽了他们的一日三餐。水电费不用说了，就连洗衣粉、卫生纸等物品，也都是田淑敏每次一起买好了，送到后楼妹妹家去。被如此厚待，海雄对姐姐、姐夫自然是感激有加。

　　不久田淑花生下了儿子乐乐。在田淑敏的提议下，海雄回老家接来了自己的母亲吕凡玲。四人一起跟着姐姐、姐夫吃住，这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为此，海雄的母亲吕凡玲心里很是不安，她对儿子说：“虽说是亲戚，可俗话说帮急不帮穷，咱们得交生活费啊。”

　　然而，当海雄拿着一沓钱非要塞给姐姐、姐夫时，他们却笑着推辞了。刘俊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在一起，可千万不要计较那么多。这么点事客气个啥?有条件才这样嘛，以后不要再提了啊。”田淑敏也说：“不瞒你们说，我们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好了，有时一周就能赚到几万元。俊州也是个讲情义、爱面子的人，特别喜欢把大家都拢在一起，他也很享受当大哥当姐夫的感觉。你们就听他的安排吧。”

　　第二年的三月，也想发达的海雄提出辞职，想自己做点生意。他的积极向上得到了姐姐、姐夫的支持，可现实却十分残酷，他先是学着姐夫做油品生意，却很快赔进了上万元。后来，他又改卖保健器材，结果一个多月也没能卖出一件……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姐夫刘俊国劝慰他说：“你不要瞎折腾了，还是再回去打份工吧，有我们在，绝对缺不了你们吃喝的!”

　　海雄又回到那家无线电厂上班。渐渐地，他开始习惯这种有依靠的生活。虽然在表面上对姐姐姐夫唯诺顺从，但在心底，他却不再有原来的那种感激了。

　　一天，田淑花从超市买回来两只草鸡，海雄竟然埋怨起来了：“你神经病啊?想吃鸡在你姐姐面前多念叨一声不就得了?何必去花这个冤枉钱?”田淑花觉得他的想法简直太过分了，结果夫妻俩大吵了一架。

　　刘俊国大方地“包养”起了海雄一家，哥哥刘俊良和弟弟刘俊刚多次表示反对。刘俊刚读过书，懂得“授人以渔”和“授人以鱼”的区别。他劝哥哥，这样的施舍不是长久之计，长此以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刘俊国对弟弟说：“我心里有数，我就不信，难道我对一个人好，他还会恩将仇报不成?”

　
  饱暖思淫欲，念连襟之情养虎遗患

　　只挣工资却又不需要花钱养家，时间久了，海雄手里也存了一些钱。工友拉他赌博，经不起怂恿的他入了道。结果很快便把手里的钱给输光了。为了翻本，他又偷偷从妻子的工资卡里取钱去赌，又输了几千元。妻子发现后请姐姐、姐夫来评理。海雄痛哭流涕地承诺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见海雄态度诚恳，刘俊国让妻子拿出一万元塞给妹妹算作安慰，了结了此事。这天晚上，海雄要与妻子亲热，田淑花却反感地背过身去说：“同样是个男人，你怎么连姐夫的一丁点也不如?”海雄当即就火了：“不就是拿两个臭钱压人吗?不想跟我过，那你就找他去呀!”田淑花骂了他一句，恼羞成怒的海雄抓住妻子撕打起来。响声惊动了住在隔壁的母亲吕凡玲。问清事由后，吕凡玲打了儿子一个耳光：“你姐夫对你恩重如山，你倒还讲出这种不三不四的话，你还是个人吗?”吕凡玲反复叮嘱儿媳，千万不要再闹了。田淑花对此事没有再提。

　　那年年底，海雄索性以跑生意为借口不再上班，过起了游手好闲的日子。田淑花越来越看不起丈夫。在妻子这里找不到温柔，海雄开始把目光投向外面的女人。来年6月初，海雄在广场跳健身舞时认识了一个35岁的离婚少妇汪倩，与她聊得非常投机。9月下旬的一天，海雄赶到汪倩家，帮她改装电路。装好后汪倩递给他一杯热茶，故意把身子贴近了他。海雄便情不自禁地与她拥在一起，倒在了床上……

　　此后海雄与汪倩电话、短信联系不断，而且定期幽会。11月初，发现异常的田淑花将在宾馆开房的海雄和汪倩堵了个正着。拿到证据后，她态度坚决地向海雄提出离婚。

　　海雄并不想失去老婆孩子，更害怕因此而失去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思来想去，他只得硬着头皮恳求姐夫帮忙说情：“姐夫，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最亲最敬的兄长。你看，上次赌博被你训斥后，我连小打小闹都戒掉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再也不会在外面胡来了。”刘俊国动了恻隐之心。他先是跟妻子沟通，说服了妻子后，又和妻子一起找到妻妹田淑花进行调解。考虑到姐姐、姐夫的面子，田淑花的态度软了下来。在刘俊国的干预下，这场风波平息了。

　　然而，田淑花不久就发现，海雄还是悄悄地和汪倩保持着联系。来年5月23日晚上，她跟踪丈夫外出，再次抓到了海雄和汪倩正在偷情。愤怒的田淑花马上打电话告诉了姐姐和姐夫。这一次，刘俊国也被气坏了。面对姐姐姐夫，海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的确不是我主动的，每次都是那个女人先找的我……”刘俊国说：“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们也不想管了，你们夫妻俩的路，还是由你们自己走吧。”

　　此时，田淑敏坚定地支持妹妹与海雄离婚。见妻子和妻姐态度坚定，海雄的态度竟然由软转硬，回到家，他当着母亲的面斥责妻子：“离婚了我到哪里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你姐夫养着，都被养残废了。我现在是什么能力也没有。我实话告诉你，假如你真让我成了一个没有活路的人，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一天，海雄还专门弄了把尖刀在田淑花面前死命地磨。吕凡玲看到了，急忙把刀夺了过去。而田淑花吓得浑身冷汗，只好到姐姐、姐夫那求对策。当时刘俊国兄弟三人都在，哥哥和弟弟劝刘俊国当机立断，果断地了却这段关系。刘俊国想了想说：“不要把这种人给逼急了。我的建议是，让他离婚不离家。你住到前楼来，后楼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让他和他母亲住在这里好了，对孩子也有好处。等办完了离婚手续，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好了。”

　　刘俊国把海雄叫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海雄的态度松动了。不过他还是提出了疑问：“离了婚，咱们就没有亲戚关系了，我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这说不过去吧?”刘俊国宽慰他说：“就算不是亲戚了，可咱们也是兄弟，还有一份感情呀。你放心，除了你和淑华分开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狗急跳墙，被“养残废”的连襟反目灭门

　　得到了刘俊国的承诺，海雄答应和妻子离婚。2010年6月底，海雄和田淑花办理了离婚手续。

　　此时，哥哥刘俊良和弟弟刘俊刚都想出面赶海雄走。刘俊良对弟弟说：“你这叫养虎为患，这种人很可怕，你迟早会不好摆布的。”可刘俊国制止了他们：“给他点小恩小惠，他还是听话的。容我慢慢想办法让他走，你们放心吧。”

　　8月初，刘俊国帮海雄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谁知上班几天他就辞职不干了，说车间的气味太难闻。刘俊国又托朋友帮他换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他上班后又嫌制度太严，很快辞了职。

　　10月的一天晚上，孩子在后楼做作业，田淑花去接孩子时碰上了海雄。海雄借口要商量关于孩子的事情把她拽进了卧室，并把她往床上摁，还无赖地说，汪倩已经嫁人了，我必须和你复婚。田淑花与前夫扭打在一起，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愤怒的田淑花把这事告诉了姐姐，田淑敏顿时怒不可遏，她对丈夫说：“赶他走，马上!”刘俊国到后楼找到海雄，当着吕凡玲的面对他说：“熊海，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可你已经让我无法跟老婆交代了!你和阿姨搬走吧，这怪不得我了。”海雄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恼恨地说：“我和淑华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可让我继续住这里是你答应过的，这才几天呢?你不能食言!”刘俊国被激怒了：“这是我的家，让你住让你走，都是我说了算，不需要什么理由!”海雄说：“你突然让我走，我往哪里去呢?你得给我一段时间准备吧?”刘俊国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去找地方，尽快搬走吧。”

　　海雄沉默了。刘俊国走后，海雄焦躁地踱起步来。母亲劝他：“我本来也觉得住这里不是那么回事，你已经跟淑华离婚了，还靠着人家的姐夫过日子，多别扭啊。”海雄咬牙切齿地说：“我该到哪里去?要是当初不靠着他过日子，我也许早就闯出了一条好路，现在也不至于丢了老婆孩子，连容身的窝也没有了!反正我就是拖着，赖着不走，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一个月过去了，海雄却丝毫没有要搬走的意思。这时正赶上刘俊国出差去了无锡，田淑敏就直截了当地找到海雄，向他下了逐客令。吕凡玲在一旁，默默地收拾东西。海雄激动起来：“田淑敏，当初叫我们到常州来的就是你!现在你又要逼我走，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他的嚣张使田淑敏浑身发抖，担心吃亏，她打电话叫来了刘俊良、刘俊刚以及妹妹、女儿一起助阵。海雄提出了一个条件：“我母亲我一时没办法安排。你们先让我母亲在这里住着。等我找到工作，条件好了，再回来接她。”田淑敏答应了海雄的请求。

　　当晚，郁闷之极的海雄喝了很多酒。母亲吕凡玲发现他眼神不对，问他要干什么?他脱口而出说：“我要杀人!”吕凡玲吓了一跳，紧紧拽住儿子的衣服：“人家本来就不欠咱们的，这些年白白花在咱们身上的钱都有几十万了。儿子，你就知足吧，算妈求你了!”好劝歹劝，海雄终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11月13日上午，海雄告别母亲出了门。儿子走后，吕凡玲发现那把尖刀也不见了，老人心里很是不安。11月15日下午，刘俊国回到家。他特地找到了吕凡玲安慰她说：“您老人家不要多想，您儿子是您儿子，您是您。您是淑华的婆婆，在这里住多久都不成问题。”吕凡玲落下泪说：“都怪我儿子不好啊……”她很想提醒刘俊国让他注意安全，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11月16日凌晨1点，睡熟的吕凡玲突然被前楼的动静惊醒了，她听到了儿子和田淑敏激烈争吵的声音。感觉情形不妙的吕凡玲连外套也顾不上披，便跑到了前楼。刚一走进楼道，吕凡玲就惊得险些晕了过去。她首先看到的是躺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刘文文。而田淑敏躺在楼梯口。此时，屋内的海雄还在拼命追杀着刘俊国。在阳台上海雄用一只胳膊抵住了刘俊国的胸口，另一只胳膊挥刀刺进了他的前胸。吕凡玲只说了一句：“你作死啊!”便昏倒在地了!

　　此时，住在另一幢楼里的刘俊刚的儿子刘运龙隐约听到伯父呼救的声音。他叫起了父亲刘俊刚，并和父亲一起找到了大伯父刘俊良。他们打刘俊国的手机，但没有人接。三人越想越害怕，于是赶紧赶到了刘俊国家的楼前。刘俊良后来回忆道：“我们爬上楼，还没走到二楼，就看到楼梯上有血滴下来了。一推开门，就看到我侄女倒在房门口，我弟媳倒在楼梯口。我赶紧跑下楼喊人!心里‘怦怦’地跳，我的亲人被人杀了!出大事了!”

　　他们立即拨打110报了警，几分钟后常州市武进区礼嘉派出所的警察便赶到了现场。办案民警发现吕凡玲并没有受伤，按压她的人中后，她醒转过来，瑟瑟发抖。经过询问，她哭着承认看到儿子杀人了，并详细讲述了她看到的过程。而另一组民警在西卧室发现，床上的被子下面还有已身亡的田淑花。

　　随后办案民警搜索了后楼，结果在后楼三楼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海雄，也已气绝身亡。

　　据警方现场勘查，综合吕凡玲的交代以及刘家兄弟俩看到的现场情形，警方确定了海雄杀人的整个过程：海雄首先潜入了前妻所在的二楼。进入前妻卧室后用刀刺向了她的胸口，而且连刺了五六刀。田淑花与外甥女刘文文住在一个房间，被惊醒的刘文文迅速跳下床向外逃跑。海雄追上去将她刺倒在门口。住在三楼的刘俊国夫妇听到动静下楼，在楼梯口与海雄迎面相碰。海雄再次用刀刺向走在前面的田淑敏。刘俊国一边呼救一边逃往阳台。而杀红了眼的海雄紧追不放，最终在阳台将刘俊国刺死……做完这一切，海雄回到后楼喝了瓶啤酒，然后用刀子刺向了自己……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惨案，吕凡玲再也无颜留在刘家。案发当天下午，她就带着孙子乐乐悄然离开了刘家，租住在郊外的一间平房里，祖孙俩艰难度日。作为目睹矛盾产生与激化全过程的目击者，吕凡玲说起这些年在常州生活的前前后后，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样指望别人过日子不合适，人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儿子不争气、耍无赖是不对的，遗憾的是她出于私心，没有尽力劝阻儿子。

　　回想起来，其实刘家人对海雄并没有做得太绝，他与田淑花离婚并彻底决裂后，刘俊国还把海雄的老母养在家中，可海雄为何要恩将仇报，惨烈灭门?这个问题在许多知情人心里萦绕，百思不解。海雄在母亲面前曾多次说过的一番话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刘俊国对我有恩，但他也有错，他错在不该养着我，我原本是有能力的，结果被他养残废了。”一个被养“残废”的人，原本是一只乖顺的绵羊，可他一旦被豢养者抛弃，就立刻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变成了一只凶恶的豺狼。除非永远豢养，否则这场灾祸就是命中注定的。

金重阳

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