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中的大跃进 钟其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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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年，我们为了挽救经济，可谓是把美利坚合众国的各种救市良方逐个体验了一遍，什么凯恩斯主义的政府刺激需求，什么马歇尔计划的“一带一路”，什么克林顿“互联网+万众创新”，什么弗里德曼的货币供给理论，什么里根的供给侧改革，什么熔断机制等等，事后证明都差强人意。
这叫什么？病急乱投医。拿来主义，洋为中用，管它有用没用，先用一下，失败了再来，反正不用承担什么后果。但问题是，政治上你不要美国那一套，经济上你偏要美国那一套，民主、法治和市场，你一样都没有，肯定就会行不通，南橘北枳。所以，在特色中国坏境里，这些西方的经济工具是不可能解决中国经济问题的。
如果真要讲经济工具，唯一靠谱一点的是《政治经济学》，但中国的《政治经济学》只需看下书名，并把“政治”两字记住，你就算学完了，至于里面的内容，我看还是算了。
其实，我们更要明白，过去数十年，中国的经济活动是紧紧围绕着权力展开的，权力又体现权力者的利益和意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中国境内的每一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表面上在为自己谋利，更多的是为控制他们的政治集团谋利。甚至很多时候，还牺牲自己的利益为权力者瞎忙活。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哀其不幸，怒其不智。这个愚民政策真是害死人，但我们政府就偏喜欢这个东东，处处下套，一不小心你就钻进去了。钻进去了会怎么样呢？用重庆话来讲就叫“洗白”。
在中国现实里，一旦出现各色各样的问题，一批权力者和学者就会从历史中去寻找答案，还有另一批权力者与学者也会从外国去找寻答案。不过，无论是从“古”还是从“西”找到的答案，都不是解决当下问题的最佳答案，但它可以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一般来说，解决中国问题具体可行的方案就是：“古”一点，“西”一点，再结合今天的现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时、因地制宜。
目前，对中国的房地产的分析，很多人走的是“西”路，可资对比的是日本二十多年前的房产泡沫经济和美国的次贷危机，但事实上，美国和日本都是个民主、法治和市场国家，无论在人均国民收入、金融工具和房地产本身在两国经济中的定位，与今天的中国大不同，如此情形下，所得出的结论自然就与真实情况大相径庭。当然不否认，日本曾发生的房产泡沫经济，美国的次贷危机均可作为分析中国当前房地产的一个思路。
“西”的不行，我们不妨从“古”来看，要找一个与中国当前经济行为高度接近的时期，又吻合权力控制式社会的特征，那么，会是谁呢？可能有人己经猜到，对，就是大跃进。
透过历史我们知道，1956年新中国完成了社会主义经济——私有制到公有制的改造，此次改造主要消灭了两种人，第一种是民族资本家，第二种是小资本家。民族资本家换成今天的说法就是富人，而小资本家无非就是今天的中产阶层。在搞定前两者后，权力者又把目光对准社会上绝大多数人的财富。由于农民是当时社会的主体，为了让农民上交钱和粮，党媒等政宣工具描绘了一张大饼：我们很快就要实现共产主义——“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有多少式”的乌托邦。当然公有制改革并不是中国的首创，它来源于苏联军事共产制。
你家有多少余粮呀，有什么金银珠宝呀，统统交上来。交上来干什么呢？因为我们要多快好省的建设共产主义，一旦实现，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要多少多少，一个多好的梦……那么，今天这个梦变成什么呢？房价，它会一直升，一直升，会升到天上去。官方的理由是房地产是不动产，不会降只会升，中国人口多，更何况这次还放开了二胎，总之是信心满满，理由多多。
回顾那场美其名曰的社会主义经济改革过程，所谓的公有制，无非就是当权者所有制，简单来讲，通过权力把社会的财富最大限度的充公，个人或团体根据权力大小、按等级进行分配的一种制度。公有制的历史其实就是“官有、官治、官享”的历史，也是一部人民财富被巧取豪夺、被挥霍浪费的历史。越强调公的成份，在事实上就越否定私，大公无私的军事共产制，实质是一种对人民财富极端的掠夺方式。
讲到这里，可能你就会联想到今天的经济行为，是的，我论“古”的目的，就是谈今。
让很多人记忆犹新的是，前年开始火爆股市里的五倍杠杆，今年很多地方降了首付的杠杆也是五倍。去年的股灾消灭了小散（中产阶层），那么这次倒大霉的是谁呢?做一线城市的接盘侠，怎么样也得要千万级的。据腾讯新闻透露，以目前四成的A股上市公司一年的收入，也买不下北上深的一套房，由此看来小富也不行，至少得中富。但富人的数量毕竟有限，于是出现了众筹买房。由此看来，倒霉的也不全是富人，也会涉及到一些中产阶层。所以，只要大家去对照五十年代那场消灭民族资本家和小资产运动，除了过程，连忽悠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当然，政府所做的承诺绝大多数都不会实现，但财富却真真切切易主了。
可投资者毕竟不傻，投资买房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亏本。所以，你降首付加杠杆，我就自买自卖，骗取低息贷款。刚需由于价格太高，一般人无法买起北上深的房，就如同农村的筛子，孔太大，财富全（筛）跑掉，但政府没圈到钱这事儿就不能算完，更不依不挠，这次又开始针对社会的多数人群体：农民。于是江西省不是就讲：在城市买房是升值，在农村建房就是贬值，忽悠开始了。为此笔者归纳了三个阶段：
一、诱和赶，通过宣传造势和社会的盲从心理，认为房地产很有“钱”途，降低首付，或强化强拆，一诱二赶，把农民最大限度的赶往城市。
二、农村土地和宅地基的猛然升值，这实际上是个堵的过程，让你回不去。环境还会继续恶化，道德还会下滑，农民进城，却并不给农民带来就业机会。没有工作的农民毕竟要吃饭，治安会恶化，交通更为拥挤，富人开始进行转向，由城市迁往农村。但农村的一切悄然升值后，农民反而回不去。此时，政府又有一波对富人的掠夺，但城市的农民，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产者。无土地、无工作外加一身房债。
三、第三个阶段就是乱，回不去的农民只能呆在城市，面对高昂的生活成本，生活无着落，中国的城市将会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无休无止的对抗。
如果说毛泽东时代的掠夺是全掠夺，有多少口粮，有金银的统统交上来，这次就更彻底，不光是你所有的钱，你还欠了债，而且还让你加杠杆欠债。本来你只欠六十万的，杠杆一加你就欠了八十万，甚至一百万，耗光你一生的财富。
由此，大跃进前的公有制改制与房地产政策对上了，房地产的泡泡究竟有多大？会不会类似大跃进里的亩产万斤粮？
所谓亩产万斤粮，无非就是官员为追求政绩和利益，把很多地的粮食堆在一起上万斤，相当于把很多的钱堆在房地产上。粮食堆在一起并不是说这些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多数流向了国家，或者说是权力者。房地产圈到的钱，也多数是流向国家和权力者。差别就在一个是粮，一个是钱。
我们不妨再来对比一下，例如《人民日报》宣传的亩产十万斤粮级别实际上等同于一线城市北上广深的高房价，高的每平米十多万元，二线三线城市的上万元的房产可以去对应亩产一万斤级别，高度类同。
而房子的真实造价到底如何？我以刚建好的自建房为例，一处建在重庆市一个镇上的三间门市，三楼一顶，158平米。仅仅一层楼堆了二三十多吨钢和水泥（当然这两者目前都便宜），所以我对同学讲，我是在造中型坦克。但即便如此，平均造价也就才450元/平米，用这个造价去对应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农村的真实粮食亩产量，也很接近，可见五十年代末亩产万斤粮与今天的房价，连细微之处也相似。
如此造自建房，抗战时期造碉堡也不过如此，管百年，绝对没问题。说到这里，又联想到上次某爆炸案，一颗土制炸药就能炸塌整栋楼。其实，这个还不算劣质，新闻中，风把整幢楼就能吹倒，甚至楼刚建好就塌，这些发生在中国的事情早己见怪不怪。但我们官媒却大言不惭，只要房子在，这个房子永远是你的。但问题是按官方统计数据，中国建筑平均使用寿命只有三十年。更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之你要为房不停的掏钱，这才符合政府的利益，这样的商品房的质量能不让人忧虑吗？这就如同全民大炼钢铁中浪费无数的资源，得到的却是大量的毫无作用的废钢。全民砍树大炼钢铁，与今天的上几亿吨的钢铁产量、上几十亿吨水泥产量又有什么不同？全国资源过于集中在这几样东西，除了浪费大量的资源，更对生态系统产生严重的破坏。
但大凡大跃进里把粮干干净净交上去的，农村中没有私藏粮食或财富的人被饿死的比比皆是。而房地产呢，你掏光所有的财富，甚至还为此欠下了巨债。一旦经济下行，为救体制保政权不得不逼你还钱，因为逼你，你才会想方设法去凑钱，这样一逼，这个后果我相信大家还是清楚的。
你再从政府宣传上看，过去是愚民政策，现在还是愚民政策。在房地产上，我们官员最漂亮的理由无非是，你看欧美的城镇化是多少多少，我们还有很大的空间，完全无视各地开花的鬼城和空城。事实上，世界各个国家的城市化到了60%左右就开始逆流，城市的有些人就开始流到农村。不得不指出，未来中国的发展是逆城市化，其原因在于，首先中国是大国，十多亿人要吃饭，中国农村的劳动生产率并不高，城镇化率不可能完全去等同欧美。其次，逆城市化是空污、拥堵，污染水源，安全食品和电商农村的必然结果。再次，过高的房价，会倒逼很多企业迁往成本低的内地，人口随之内迁，这用中国实用经济学上的榨菜指数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个问题。
而农民一旦被市民化，失去土地，因买房进入城市，却缺少知识和相关技能，如何在城市谋生是个现实问题。到头来，一身是债，子女无法接受好的教育，阶层固化。另一面现有农村的一切开始猛然升值，没有土地支撑的农民又没有办法重新进入农村，市民化的农民将变成最受伤的群体。大跃进中农民最终以饿死三千万的代价，为那场疯狂来埋单，血淋淋的教训，足以给我们带来警示！
其实，只要我们提高辨别能力，不随波逐流，大可用自己的财富投资小孩的教育和自己的事业，牢牢控制住自己的宅基地，修房永远比买房强，修好房利用好电商农村，财富将逆袭。权力主导一切的中国社会，只要权力尚存，房价不可能大降，房地产捆绑权力，大而不能倒的背后是大后一起倒，或许正应茅于轼的预言：中国房地产破灭之时，也即中国民主化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