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科幻小說《新西遊記》

海外逸士

盛靳云道﹕『聽說科學家對地球上寒武紀的生命大爆炸感到困惑不解。在寒武紀前的漫長歲月裡﹐地球上只有最原始的生命體﹐從寒武紀的地層中發現各種較高級複雜的生命體的存在。這正好說明進化論的不對。有什麼可迷惑不解的﹖』張明生道﹕『談及宗教﹐絕大多數信神或佛的人都是為了祈求滿足某些個人的欲望﹐如生子、發財、去疾等。他們當然不會對神佛的真實性表示質疑﹐也不會對「經籍」裡的矛盾之處加以推敲。許多人既信上帝﹐又信菩薩﹐又求祖宗在天之靈保祐。只有極少數的人以追求真理的態度來對待宗教﹐期望在宗教的典籍裡能找到關於宇宙及生命起源的真理﹐能獲得證明人死後尚有靈魂的存在。不個據我所知﹐不是自我尋找精神寄託安慰的人﹐總是失望的。』忽然一位同學對盛靳云說﹕『聽你講得頭頭是道﹐似乎有了突破性的發現﹐但洗耳恭聽下來﹐也不過是些閉門造車式的臆想。如果不充分的事實﹐如進化論者所例舉的﹐尚不能使人相信﹐那麼毫無事實證明的說法﹐如神創世說﹐又怎能使人相信。這點不用你說﹐我們都已知道。不過﹐你說了半天﹐不知你是贊成進化論呢﹐還是贊成神創世說的﹖』盛靳云道﹕『我既未贊成什麼﹐也未反對什麼。我只是就目前各種說法中有令人存疑之處提出一談﹐並希望人們不要把尚未被充分事實所證明的「設想」或「理論」當作事實及真理來鼓吹﹐來教育別人﹐仿彿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別人非得聽他不可。如果別人聽他不是因為他有理﹐而是因為他有權勢﹐非聽不可﹐那就更糟更慘。最好讓事實本身來說明一切。這就叫「事實勝於雄辯」。任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會兒指天扣地說是葫蘆﹐一會兒賭咒發誓說是瓢﹐即使他說得口內生出蓮花來﹐如沒有相應的事實﹐我們只當他多吃了藕。總之﹐宇宙的奧秘是無窮的﹐決不要囿於管見所得﹐形成偏狹主見﹐認為什麼是可能的﹐什麼是不可能的。人類目前已發現與能理解的一切﹐都只不過說明人類認識到達的某一階段﹐既不能揭示全部的過去﹐更不能預測所有的未來。這就是真理的相對性。』白漢民說﹕『如果世界真是神創造的﹐應該只有一個神﹐所以必須容許不同民族對這位神給予不同的名稱﹐例如有的叫「上帝」﹐有的叫「真主」﹐還有什麼別的名稱﹔而且不同民族對這位神的認識也不一樣﹐因此他們所用名稱的內涵當然也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都崇拜這位唯一的神。那麼﹐應該不必為了名稱和內涵的不同而相互否定和仇恨對方﹐把別人說成是邪教﹐從而引起宗教紛爭。任何宗教的教義是教人寬容﹐但否定和仇恨別的宗教人士怎能算是寬容﹐豈非與他們宗教的教義相違背。我也認為大部份信拜神佛的人都是為了私欲。如果我信神的話﹐我作祈禱時只求三件事﹕第一﹐願世界上沒有戰爭﹐永享和平﹔第二﹐願世界上沒有罪惡﹐永得安寧﹔第三﹐願人類沒有疾病痛苦﹐永得健康快樂。我衷心希望﹐凡是信神而禱告的人﹐不必為自己祈求什麼什麼﹐不必為親友祈求什麼什麼﹐只祈禱這三樣就足夠了。寧不知人們皆作自私的禱告﹐所以這人間尚有邪惡﹐因為神為人類的自私而生氣了﹐不再賜福於人。』白漢民話音剛落﹐那位同學又問盛靳云說﹕『你對基督教的聖經有何高見﹖有人認為這是上帝的著作。你以為如何﹖』他似乎把盛靳云當作權威人士﹐又像在舉行記者招待會。盛靳云也不甘示弱﹐有問必答﹕『按他們說法﹐上帝是大智大慧的﹐當然不會寫出這種矛盾百出的著作。試想﹐人類的祖先是亞當夏娃。請注意﹕人類當然包括歐洲人﹐亞洲其他各地之人﹐還有美洲的印第安人﹐愛斯基摩人﹐及澳洲的土人等。但聖經中卻沒交代亞當夏娃的哪一支子孫到達了希臘﹐哪一支子孫到了中國﹐到了印度﹐而這三個都是公認的世界文明古國﹐其歷史決不晚於猶太民族。想必沒有一個神創世說的支持者會說這三國人不是上帝創造的吧﹖為什麼上帝在祂的偉大著作裡不提到這三國的情況呢﹖僅此一點即可知聖經並非上帝的著作。只是記載了猶太民族的歷史﹐而耶蘇則是猶太人中的民族英雄﹐就像中國歷史上許多民族英雄一樣﹐被神化了﹐建廟祀奉。這些人固然都值得後人敬仰崇拜﹐但有誰能證明他們都是神的化身﹐而不是神化了的人﹖聖經的作者除了記錄猶太民族的歷史外﹐也設想了世界及人類的起源。按當時人的認識水平﹐最簡單的「假設」當然是神創造了整個宇宙﹐就像中國神話裡的盤古開天闢地一樣。同時﹐因為從來沒人看到過上帝的形像﹐所以聖經的作者就按人類的形像創造了上帝﹐卻說上帝按自己的形像創造了人。盤古也不是人的形像嗎﹖這大概是因為人總是認為自己的形像是最完美的。難道人的形像果真如此完美嗎﹖為什麼不可以設想﹐上帝的形像是一團光輝﹐或者說上帝是無所不在的﹐根本不具任何形像。聖經的作者為了要解釋人間為什麼有這許多邪惡存在﹐就設想了一個偷食禁果的故事﹐卻不知這個故事與他別的設想有了矛盾。請想﹐既然聖經中的上帝是無所不知的﹐當然祂會知道撒但要變蛇去引誘亞當夏娃偷吃禁果。祂為什麼不加以阻止呢﹖以上帝無所不能的能力當然必可阻止。祂為什麼不呢﹖祂豈非難逃縱容撒但作惡和任由亞當夏娃墮落之嫌嗎﹖並且﹐樂園和禁果也是上帝的傑作。祂如只造出樂園﹐而不造出禁果來﹐不就根本不會發生這件事了嗎﹖由此可見﹐亞當夏娃是無罪的﹐充其量也不過是替罪羊。他們的子孫更應該是無罪的。況且﹐上帝既然是仁慈的﹐祂就不應該降罰於這些可憐弱小的人類子孫。上帝完全有能力把人間的各種邪惡去掉﹐而只留下一切美德﹐因為祂是無所不能的。你們知道「無所不能」的確切涵義嗎﹖我想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的。但請不要對我說﹕「上帝是無所不能的﹐但祂不想這麼做。」誰能證明上帝是這麼想的呢﹖而這種說法與「上帝是仁慈的」不是相矛盾嗎﹖所以從人間還存在種種邪惡來說﹐我們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要麼上帝不是仁慈的﹐對人間的罪惡熟視無睹﹐無動于衷﹔要麼祂不是萬能的﹐對這些罪惡也力不從心﹐徒喚奈何。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第三種合乎邏輯的解釋。』那天芝娜也在他們寢室裡玩﹐這時插上一句說﹕『聖經中說夏娃是上帝用亞當的一根肋骨造的。這種把女人看作是男人的附屬品的觀念完全是父系社會的產物﹐是違反現代男女平等觀念的﹐應該改寫才對。如果聖經成書於母系社會﹐就會說上帝先創造夏娃﹐隨後用夏娃的一根肋骨造出亞當來。』查雄說﹕『談到聖經﹐希伯來的原著我看不懂﹐英文的譯本看過一點﹐中文的譯本也看過一點。但不知中文本是從希伯來文﹐還是從英文譯過來的。英文的譯筆還是比較好的﹐中文的譯本太差了。中國人讀了都覺得彆扭﹐語句不通順。為什麼沒人把聖經再重譯一下﹖文字譯得通順些﹐唸著也舒服。』張明生笑道﹕『或許人們認為聖經裡的話是一句頂得上一萬句﹐不能纂改一個字﹐否則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要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查雄道﹕『聽說聖經裡的預言有許多都應驗了。』盛靳云道﹕『說起預言﹐聖經裡預言只有四個國家征服世界。上帝創造的世界當然應該包括中國﹐俄國等。但歷史事實是中國及俄國從未被這四個國家征服過﹐而蒙古人卻征服了包括中國﹐往西直至現在匈牙利等地的一大片土地﹐甚至比這四個國家中任何一國征服過的幅員還遼闊。那麼為什麼蒙古人的征服不在聖經預言之內呢﹖這就說明聖經不是上帝的著作。上帝不會不預言更大的事件。這可知當時聖經的作者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中國俄國的存在﹐還有蒙古人的存在﹐所以當然不可能反映在聖經的預言中。再說預言﹐人類中似乎確有人能作出預言﹐如中國的《推背圖》就是一本預言的書。其後的事實證明它很靈驗﹐但不見書中寫上什麼作者「受了神的啟示」之類的話。許多算命先生也能預言﹐並且有時也很應驗。但沒有一個算命先生告訴去算命的人﹐說他是「受神的感應」才作出這些預言的。是可知預言之正確與否並不能證明神之存在與否。這是不相關聯的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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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靳云剛說完﹐那位同學又問他道﹕『有人說「不能抱著追求知識（真理）的態度去追求神﹐也不能以邏輯方式去推理。」你剛才說的一篇宏論都強調合乎邏輯。那麼你對這句話有何看法﹖』盛靳云道﹕『按這種說法﹐那麼上帝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無飄渺的﹖他們要人們去相信真正存在的上帝﹐還是不真實的上帝﹖如果上帝不是真正存在的話﹐人們去相信祂還有什麼意義﹖如果要尋找精神安慰﹐或求福求財﹐信佛信菩薩﹐甚至信黃大仙﹐恐怕都是一樣的。我還聽有人說「信上帝不能先理解才信﹐而應先信才能理解」。這與中國一句老話「信則有之﹐不信則無」﹐如出一轍。這不但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卻反映出說這句話的人自己對神就缺乏信心﹐自己先不能確信神的真實存在﹐才說出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來。這是一種詭辯術﹐在人類歷史上早就有過。這句話真有點像「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的味道。』張明生說﹕『總的來說﹐宗教勸人為善是好的﹐值得提倡。它可以輔道德之教化﹐補法律之不足。但聖經說只有信上帝的人死後靈魂才能得救﹐這是不對的。難道做盡壞事﹐而又死不悔改的人﹐只要信上帝就能得救嗎﹖這豈非沒有天道﹐沒有報應﹖宗教的積極意義在於鼓勵人做好人好事﹐故應該說行善積德之人才能得救﹐改惡從善﹐悔過自新之人才能得救。這一點許多宗教人士也都不能否認。』盛靳云接著又說﹕『如果世界真是上帝創造的話﹐我們為什麼不可以作如下設想﹕上帝創造了整個宇宙作為祂的玩物﹐就像我們製造玩具一樣。祂又在地球或其他行星上創造了生命物﹐隨後就看著他們相互欺詐﹐相互殘殺﹐等等﹐讓他們自生自滅。祂則從中取樂﹐就像我們看螞蟻蟋蟀殘殺一樣。所以﹐如果世界真是上帝創造的話﹐我的設想對說明世界上為什麼存在邪惡這一點﹐更為合理。你們說對嗎﹖』悟空八戒聽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麼﹐只得坐著不則一聲。那同學又說﹕『你雜亂無章地說了一大堆。到底你認為這世界是神創造的﹐還是進化而來的﹖』盛靳云道﹕『我早就說過﹐對這個問題我毫無定見。不管是神創造的也好﹐不管是進化來的也好﹐還是在上帝導演下進化而來也好。這要看哪一點是事實了。』張明生說﹕『世上早有了「神導進化論」。有的宗教人士認為這實際上就是「進化論」。所以歸納起來似乎還是只有兩種觀點。』盛靳云道﹕『這些人士錯矣。顧名思義﹐「神導進化論」﹐姑且借用其名﹐與「進化論」本質上完全不同﹐且是相反的。「進化論」的基本觀點是無神的﹐而「神導進化論」的基本觀點是有神的﹐豈得混為一談。時至今日﹐許多事實已為科學所證明﹐如「日中說」﹐連宗教人士都不能否認了﹐難道還要回到寫聖經時代的「地中說」去嗎﹖況路德既能創立新教派﹐聖經既能從《舊約》到《新約》﹐難道現代人不能再寫本《現代約》（MODERN TESTAMENT）﹖古老聖經的創世記部份已不再能適應現代人的科學認識水平。只有以現代科學所證明了的事實為基本出發點來寫《新創世記》﹐才能把神創造世界這一概念與被科學證明了的許多事實合理地聯系在一起﹐才能為現代人所普遍地接受。正是這種新理論才能把新的生命注入已經殭化了的舊創世學說裡﹐使「神創世說」獲得活力。這不僅不是違反傳統宗教觀點﹐而恰是發展了傳統的宗教學說﹐使之更具生命力。』那位同學笑道﹕『原來你是贊成神導進化論的。』盛靳云道﹕『我沒有說贊成什麼。我只不過為不合時宜的舊宗教理論提供些新建議而已。還有一點﹐在一般創世說中﹐對各種自然現像都有一個從神的角度出發的解說﹐如在希臘及中國神話裡。而聖經中卻沒有詳談這些情況﹐是為不足之處。』另一個同學插言道﹕『人的生命實在太短了。除非時間倒流﹐這些問題根本爭論不出一個確屬無疑的答案來。你們何不省些精神。還是再討論運動會之事吧。』於是大家再談了一會﹐至就寢鈴響而始各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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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數週內的課餘及週末時間﹐學生們都到各場地上去練習。悟空對八戒沙僧說﹕『不知這些運動是什麼樣子的。俺們去操場上瞧瞧吧。』於是三人向操場走去。經過這一段日子﹐他們對校園環境都已熟悉了。當他們走過跳高場地時﹐沙僧一看就說﹕『這怎能算跳高。俺一跨就過去了。』八戒說﹕『到那天﹐師弟跨給他們看吧。』再走過練武場地﹐只見有舞刀弄槍的﹐有踢腿打拳的﹐無非是縱高竄低﹐騰空翻﹐滾地蹚﹐鯉魚打挺之類。八戒笑道﹕『這也叫打拳﹖待俺老朱得空時打一套天篷神拳給他們瞧。』三人剛欲轉身離去﹐場中有人認識悟空的叫道﹕『孫空﹐快來打一套拳讓大家開開眼界。』一面叫﹐一面奔了過來﹐不容分說﹐拉了悟空往場中走去。悟空一看﹐原來是同系的袁毅剛。他參加了校武術隊﹐是隊中之皎皎者。他常聽張明生說悟空武功怎麼好﹐心中有點不以為然﹐總想找個機會請悟空露一手看看。其實悟空在天上這些年來﹐由於日近聖賢﹐故把他動輒好鬥之性情去之迨盡。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三遷﹐良有以也。故悟空這次下凡﹐深藏不露。張明生也沒看到過悟空武功究竟如何。他只是開玩笑地故意吹捧而已。不料吹者無心﹐聽者有意。袁毅剛這次趁著眾人在場﹐又有武術教練在旁﹐執意非要悟空表演一下不可﹐硬磨軟磨﹐悟空又不能與他扳起臉來﹐只能答應。於是大家讓過一旁﹐只見悟空兩足登地﹐漸漸腳下地面陷了下去﹐直至深達十多公分才罷。看得武術教練也瞠目咋舌﹐自愧不如。他想內功很深厚的人恐怕也不能臻此﹐忙上前請教這是什麼功夫。其實悟空憑的是神力﹐哪懂得什麼功夫﹐只得說是師父所教﹐不知叫什麼功夫。武術教練又問師父為誰。悟空豈能說是菩提祖師﹐只得說師父早已作古﹐且籍籍無名﹐不願人提及。這位武術教練名喚周政之﹐乃當時名武師馬超之高徒。他當然知道武術界中的規矩﹕人不願說的事﹐不能再問。於是他就對悟空說﹐願介紹悟空參加市武術隊。悟空想﹐既來下界考察﹐理應各處走走看看﹐所以就一口答應。周教練約悟空於週五晚上六點半在市武術館門口見面。悟空說從未去過﹐不認識路。袁毅剛自告奮勇﹐願陪悟空去。其時﹐他目睹悟空本領﹐對悟空已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事就此說定。悟空三人離開武術場地﹐又往別處走去。他們走過跳遠沙坑時﹐（坑內已不是沙了﹐而是塑料與金屬合成的特殊微粒﹐既能起沙的緩沖作用﹐又能產生微電波。當人體下落而觸及這些微粒的第一瞬間﹐就產生一種微電波﹐使沙坑邊上所嵌的特殊標尺上與這些微粒相平行的一點刻度亮起來﹐顯示出跳遠的距離。但習慣上仍稱沙坑。）悟空見一學生跳了約2﹒5米。 他想﹕這算跳遠嗎﹖於是走過去﹐踏在起跳板上﹐輕輕向前一縱﹐已經到了沙坑的另一端。邊上看的學生都拍手叫好﹐也沒有人想到﹐人的體力能否做到。悟空經過武術場地上一事﹐見人們對他的炫露並不懷疑他是神仙下凡﹐所以有點靜極思動起來。當他們走過鐵餅場地時﹐一個學生正在練習擲鐵餅﹐一下把握不住準頭﹐往場邊擲來﹐正落在八戒腳旁。八戒俯身拾起﹐隨手丟了回去。八戒實在力大﹐雖說毫不經意一扔﹐已越過鐵餅場地﹐落向不遠處的籃球場。一隻籃球正從場上飛起﹐鐵餅與它碰個正著﹐只聽得『撲』的一聲﹐鐵餅穿入籃球中﹐一同落下地來。打球的學生尚不知道﹐一見球落下來﹐都上去搶。第一個搶到的學生雙手一捧﹐籃球卻沒了氣﹐拿起來時只覺得有些重量﹐一看籃球有一個裂口﹐從裂縫中伸手進去一摸﹐卻有個鐵餅在內。於是以訛傳訛﹐結果變成八戒擲一個月餅﹐穿進地球中去﹐說得神乎其神。再說悟空三人繼續前行。當他們經過足球場時﹐一隻足球直向八戒足邊滾來。八戒在天上時﹐常見到宮女們的蹴鞠之戲（因為他無事常往女人堆裡去）﹐所以見球心動﹐亦想一試。他拾起球來﹐一腳向天上踢去﹐只見球越變越小﹐直到肉眼看不見。學生們都抬頭等著球落下來﹐看會不會把地砸個坑﹐但好久好久還不見球落下來。練球的學生們只得另拿一隻足球來繼續練。悟空忙拉了八戒走開﹐怕惹出事來。結果兩天後﹐住在十里外的一個居民拿了隻足球送回來﹐因為上面有校名。這樣一來﹐悟空八戒不等在校運動會上大顯身手﹐已經成了校園中的新聞人物。

      卻說週五晚上﹐袁毅剛陪了悟空去市武術館﹐因為他是周教練的得意門生﹐所以常來武術館﹐已是熟門熟路。他帶了悟空一逕往練武場內走﹐去找周教練。周政之一見悟空到來﹐先把他介紹給其他教練﹐隨後帶悟空去見總教練馬超﹐乃當時全國名武師之一。馬超本姓馬﹐自以為是三國時蜀中名將馬超之後代﹐為發揚光大其祖先之武勇﹐故自名為馬超。其實按古代命名原則來說﹐祖先的名諱應避而不用﹐但時至廿三世紀﹐這些規矩早就不時行了。且說周政之回市武術隊後﹐早把悟空之事說給大家聽了。大家原以為悟空必定腰圓膀粗﹐孔武有力。現在﹐這位總教練一見悟空生得如此矮小瘦弱（不知猴子中是否有胖子﹖）﹐似出意外﹐但仍拱手為禮﹐隨後帶了悟空又回練武室來。馬超問悟空使什麼器械﹐因為他自己以槍著名﹐九九八十一路三才梅花槍乃傳家本領。每舞動時便有五朵槍花﹐構成五瓣一朵梅花狀﹐中夾三片槍尖影﹐故謂之三才梅花槍。當世舞槍者無有出其右者。有開玩笑的人說他是掉槍花大王。他亦不以為意﹐並頗以此自傲﹐收了幾個衣缽傳人。（當時已無保守觀念﹐因為無此必要。所以一技之長﹐能者皆可學之。）他希望悟空也是學槍的﹐可把這路槍法也傳給他。雖然古小說中常說某人『十八般武藝件件皆通』。這是過甚其辭。練武之人常是精一﹐最多精數件﹐而知其餘。豈能件件皆精通﹐除非招式件件差不多。再說悟空答道﹕『生平只會棍棒。』馬超想﹕十八九歲的小青年應該說『只學過』﹐豈可說『生平只會』。其實他哪裡知道悟空已有數千歲了。於是馬超即請悟空舞一套棍看看。悟空走到牆邊﹐從武器架上隨手拿起一根木棍﹐試一抖動﹐只聽『啪』的一聲﹐木棍折斷了。馬超認為這根木棍本身已有裂痕﹐才會折斷﹐但悟空之力大已可駭人聽聞了﹐因為練武所用木棍都是木質最堅硬的。不料悟空連試三根皆是如此。這位總教練目瞪口呆﹐不知作何想像才好。這時悟空已不敢再試﹐怕把架上的木棍都弄斷﹐只得回到馬超那邊。馬超二話不說﹐就請悟空參加市武術隊﹐並擔任教練。悟空說﹕『俺只會打﹐不會教。這個教練不當也罷。』馬超說﹕『既然你本領這麼大﹐不管你會不會教﹐必得掛個教練的頭銜不可。不能當一般隊員。』悟空想不明白﹐為什麼不會教的人也非得當教練不可。馬超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忙補充說﹕『如果當隊員的人本領比教練還大﹐教練非但教不了他﹐而且別人會認為教練本領差就不該當教練。這樣一來﹐當教練的人就難了。』馬超這幾句話並沒有把悟空從五里霧中拉出來。悟空想﹐這大概是人間的規矩吧﹐於是不置可否。如果馬超能自問一下﹐假若悟空的本領比他還大﹐他這個總教練還當不當﹖恐怕他就沒有那個雅量來回答這個問題了。能真正感到自己不如人而又能讓賢者﹐古往今來﹐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堯和舜了。相反﹐為名為利﹐為權為勢而導致流血五步﹐漂杵千里者則在史書的冊頁中比比皆是。在悅耳動聽的名義下﹐幹的都是爭權奪利的勾當。勝則為王﹐不可一世﹔敗則為寇﹐何足掛齒。古人說得好﹕『歷史只是勝利者的』﹐失敗者作個陪襯而已﹐但最苦的還是平民百姓﹐當籌碼﹐當木偶﹐當工具﹐當炮灰﹐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將功成萬骨枯』。血、血、血﹐淚、淚、淚﹐千古流不盡﹐何時得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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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歲月易過。匆匆已到校運動會之日。是日﹐校園各處錦旗招展﹐如節日一般。因比賽項目眾多﹐所以運動會清晨即開始。各項比賽進行如儀﹐這且不表。卻說沙僧參加跳高比賽當橫竿升到一米八時﹐比賽者已所剩無幾。當橫竿升到二米時﹐學生中能跳過這高度的已絕無僅有了﹐但沙僧仍一躍而過。他也不講什麼式﹐縱身一躍而已﹐雖然教練事先示範了各種式子﹐有什麼俯臥式﹐背剪式﹐翻滾式等。這時﹐他已是全校的跳高冠軍了﹐但慣例是在碰掉橫竿前﹐總得再跳。這是創造記錄的問題。於是橫竿繼續漸漸上升﹐到三米高時﹐沙僧仍是一躍而過。這早已破了世界記錄。場上群情激奮﹐歡呼時起。因為跳過這個高度似乎已超過人的體能極限﹐所以也有人在切切私議﹐說這怎麼可能﹐莫非作弊。語聲雖輕﹐然近在咫尺﹐沙僧也聽到了。沙僧想﹐俺也不知凡人能跳多高﹐如再跳上去﹐過於炫露﹐反而不妙﹐還是到此為止吧。當橫竿升到三米零二時﹐沙僧故意用腳把竿碰下來。但就是這個記錄也是世人望塵莫及的。消息報導出去﹐國際體壇人士都不信。有的說場地必定是特殊彈性材料鋪成的。有的懷疑運動員吃了什麼興奮藥物的結果。直到沙僧參加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使懷疑人士親眼得見﹐才不得不相信﹐但卻給沙僧帶來了麻煩。按下沙僧這邊暫且不表。

    再說八戒先去參加舉重比賽﹐當然屬最重量級。不管抓舉挺舉﹐他那根鐵杆兩端不斷地加上大小鐵片﹐直到場上所有的鐵片都到了他的杆上﹐總重量達八百多公斤。八戒當然獲得重量級舉重冠軍。接著他馬上奔到拔河比賽場地。比賽以系為單位參加﹐每隊五十人。因為中國人口太多﹐不讓眾人參加就不足以顯出全民性及機會均等。八戒參加的物理系隊與上一場獲勝的數學系隊即將舉行下一輪比賽。比賽採用三戰二勝制﹐以期公平。第一次交鋒時﹐八戒在隊伍中間﹐由於前擁後擠﹐八戒拉著一點繩子﹐力也用不出來﹐且數學系有好些身高力強的隊員﹐結果物理系隊敗北。八戒嚷道﹕『下次俺一個人來。你們都讓開。』物理系的一個拔河隊員說﹕『我們這麼多人尚且輸。你一個人保險輸。』另一個隊員說﹕『對方都長得那麼高頭大馬的﹐反正我們贏不了﹐不妨讓朱能一人試試看。』於是各說各的﹐意見分歧。隊長就叫另外四十九人與八戒一人拉﹐看會怎樣。裁判和對方隊員也都想看看﹐所以不加反對。結果八戒一下子把四十九人都拉了過來。對方隊員一看驚呆了﹐但大家想這一定是做假﹐絕沒有五十人拉不過一人的。於是第二次比賽正式開始。八戒把繩繞在身上。剛一開始﹐八戒站著不動﹐讓他們拉。數學系隊的五十個人都感到似乎在拉一根生在地上的石柱子。過了兩分鐘﹐裁判說﹕『如果雙方都拉不動對方﹐這次算和局。』八戒一聽﹐忙運用神力一拉﹐身子同時向後移動。對方五十個人抵不住他的神力﹐被拉了過去。雖說是一比一平﹐但對方自知拉不過八戒﹐所以第三次棄權認輸。於是八戒獨人代表物理系拔河隊繼續角逐。有些隊自忖不能勝過八戒﹐就自動放棄。有二﹐三個隊尚有不服之意﹐一拉之下﹐盡皆敗北。於是八戒力大之喻不脛而走。

    再說悟空參加拳術比賽。為防止誤傷﹐裁判規定參賽者不直接交手。比賽分三項進行。先翻空心觔斗﹐看誰翻得多翻得高為勝。第二項﹐單腿站在一根細棒上﹐誰站得時間長為勝。第三項是打一套拳或舞一通器械﹐誰得分高誰勝。三項比賽中的二項優勝者即可獲得冠軍。比賽次序抽籤排定。第一項開始時﹐悟空坐在邊上看﹐最高的人一個觔斗打到三米。（讀者或許要問﹕為什麼練武之人不去參加體育比賽﹐而運動員卻似乎都沒練過武﹖運動與武術結合﹐豈非能獨霸體壇了嗎﹖很抱歉﹐在上不能解答這個問題。請留待以後詢問有關權威人士。然讀者之言也甚為有理。君不見武俠小說中之大俠小俠一躍可達十丈高﹐或一二十丈遠。使他們代表中國參加國際比賽﹐豈不永佔冠軍寶座。但據說要達到這功力﹐非苦練數十年不可﹐或是得天獨厚﹐吃過千年首烏﹐萬年空青﹐或天府奇珍朱果等不可。在上不知﹐參加體育比賽有否年齡限制。但最好還是發動全民尋找千年首烏之類的奇珍﹐這樣始能永遠揚威國際體壇﹐為國爭光。閒話收起﹐言歸正傳。）最多的人打了一百零八個觔斗。輪到悟空時﹐他走到場中﹐也不作勢﹐隨便向上一跳﹐足有五丈多高﹐（想必是吃了人參果之故。）落下來時﹐輕巧地在半空中連打三個觔斗。以後連續打了二百個觔斗﹐個個如此。看得裁判和觀眾目定口張。直到悟空一想夠了﹐自己停下來﹐大家才似從夢中醒來一般﹐忙不迭拍手叫好。悟空之後﹐雖有人打了一百五十個觔斗﹐但打得很低﹐不能相比﹐所以悟空得到這項比賽的第一名。第二項比賽所用的細棒簡直跟筷子一樣粗細。有的參賽者功夫較差﹐一踏上去﹐細棒不是歪倒﹐就是斷掉。有的人在上面只站了一分鐘﹐因站不穩而跳下來。十個人一批。輪到悟空時﹐他輕捷地一跳就上了細棒頂﹐一站足有一個小時﹐直到最後一批人也都下來了﹐他還站在那裡。要不是裁判請他下來﹐他可以一直站下去﹐因為猴子本就身輕﹐何況他能駕雲﹐在水汽般的雲頭上尚且能站住﹐站在細棒上則更不在話下。裁判因還有其它項目要比賽﹐且悟空已是勝者了﹐所以請他下來。裁判想﹐否則﹐以他的功夫站上一天也說不定﹐總不見得大家餓著肚子陪他一天不成。於是悟空是這個項目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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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定﹐三賽二勝﹐悟空已是武術比賽的冠軍了﹐但還有一項也不能不賽﹐因為還得決定其他人的名次。第三項比賽對觀眾來說更為精彩﹐因為各人表演各人的一套﹐拳棒刀劍﹐一時紛呈。拳掌表演的有太極拳﹐形意拳﹐猴拳﹐鶴拳﹐鷹爪拳﹐蛇拳﹐蛤蟆拳﹐螳螂拳﹐蝎子拳﹐雞拳﹐狗拳﹐貓拳﹐水拳（像水之形）﹐風拳（像風之吹）﹐花拳（像花之放）﹐草拳（像草之動）﹐雲拳（像雲之舒）﹐少林的羅漢拳。掌有八卦門的八卦掌﹐還有梅花掌﹐菊花掌﹐彌陀降魔掌﹐般若波羅掌﹐羅剎陰判掌﹐還有以前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因乞丐早已絕跡﹐且槍炮一現﹐拳掌功夫已難以稱雄﹐故傳下來以作強身之用。）如來神掌﹐鬼谷秘魔掌﹐乾坤掌﹐六合掌﹐五行掌﹐陰陽兩儀掌﹐天罡地煞掌﹐等等。棍棒有丐幫以前的三十六路打狗棒﹐少林的伏虎棍﹐降龍棒﹐狼牙棒﹐哭喪棒﹐二節棍﹐三節棍﹐多節棍﹐行者棍（這是行者武松在景陽崗打虎的棍法。讀者莫說武松是用拳打死虎的。姑妄聽之可也。不然在上又得添寫一種武松打虎拳了。）等等。刀有八卦刀﹐斷門刀（想來專為破門而入之用。）﹐地蹚刀﹐落鳳刀﹐潑風刀﹐柳葉雙刀﹐九環刀﹐厚背大砍刀﹐屠龍刀﹐殺豬刀﹐宰牛刀﹐關公刀（長柄大刀也）﹐趙家刀﹐錢家刀﹐孫家刀﹐李家刀等等。劍有越女劍﹐袁公劍﹐武當派的追魂奪命劍﹐峨嵋派的倚天屠龍劍﹐青城派的鬼哭神嚎劍﹐點蒼派的迴風舞柳劍﹐岷山派的飛絮飄雲劍﹐祁連派的翻雲覆雨劍﹐嶗山派的九宮無極劍﹐還有太極劍﹐北極劍﹐太乙劍﹐七星劍﹐蝴蝶雙劍﹐鴛鴦雌雄劍﹐雲中子的桃木劍等等。槍有羅成槍﹐楊家槍﹐狄青槍﹐林沖槍﹐岳家槍﹐文龍雙槍﹐鉤鐮槍等等。其他尚有雜門器械﹐如韋馱杵﹐呂布戟﹐典韋雙戟﹐張飛矛﹐竇爾敦虎頭雙鉤﹐元霸鎚﹐宇文鐺﹐尉遲鞭﹐仁貴戟﹐程家斧（程咬金之長柄斧也）﹐李逵斧（短柄斧也）﹐太皓戈﹐峨嵋刺﹐太乙乾坤圈﹐鍊子鎚﹐李公枴﹐判官筆﹐閻王簿﹐羅剎鞭（軟鞭也）﹐存孝鐹﹐方便鏟﹐月牙鏟﹐水磨禪杖﹐龍頭枴杖﹐鳩頭杖﹐蛇頭杖﹐七寶妙樹等等。（看誰的武俠小說裡使用的兵器比在上這裡羅列的更多﹖）還有其他種種古怪兵刃﹐不一一而述。最後還有一路『唐‧吉訶德』槍﹐即與風車相鬥時的一槍。看得眾人都不住地橫點頭。

    悟空雖舞了一通菩提棍法﹐也未見有特異之處﹐因為正宗武功以穩健樸實為本﹐不尚詭譎﹐不會從所謂意想不到的方位或角度攻上一劍﹐而且究竟哪個方位和角度算是意想不到的呢﹖真是故弄玄虛﹐華而不實。只有無能之輩才會耍盡花招﹐以圖譁眾取寵。因此﹐悟空在這項比賽中竟輪不上前十名。第一名的人舞弄一把叫『大有萬羅傘』的東西﹐其形如傘而柄長﹐可開闔﹐上掛許多叮噹作響的小物件﹐可作暗器打出去。他旋轉舞弄﹐像是武術﹐又像是雜技﹐又像是舞蹈﹐耍盡花巧﹐使得裁判和觀眾眼花繚亂﹐結果竟然得了第一名﹐因為武術比賽的總裁判是位僅乃武術愛好者的副校長。第二名表演者乃本校體育教師。他用一根姆指粗的鐵棍﹐先舞了一通『萬壽無疆棍』﹐隨後用硬氣功把棍彎成圈狀﹐再舞了一套『婆羅門金剛圈法』﹐接著把圈拉直成棍狀。因為不同於眾﹐所以得了第二名。第三名表演的是二把一尺長的柳葉刀﹐柄端有細鏈子勾在手上﹐故又可脫手飛擲﹐並作鏈子鎚舞動。她縱高竄低﹐翻滾騰越﹐雖只一人﹐也瞧得夠熱鬧的﹐故獲得第三名。由於科技之迅速發展﹐殺傷力極強的武器之出現﹐故武術的攻擊作用相應減小﹐所以大部份練武之人都為強身﹐僅是練個式子而已﹐很少兼練內功的﹐有的人連外三合﹐內三合也不懂﹐遑論其他。且武術與氣功亦已分家﹐練氣功的人常不練武術﹐只是進行氣功療法﹐治病救人﹐當然收取酬勞﹐以為生計。只有少數人是兩者兼練的﹐確有些功夫。

    校運動會連續進行了幾天﹐才告結束。各項比賽的名次都已排定﹐並在最後一天舉行了發獎儀式。悟空八戒沙僧三人都領到了獎狀﹐掛在寢室裡﹐還被選為參加市運動會的校代表隊的成員。那時H大學中有許多外國學生﹐來學中國的歷史、中文、傳統國畫、書法藝術、烹飪技術、戲曲藝術、麵塑、泥塑、剪紙等。還有許多人來學武術的。其中許多人也參加了校運動會﹐並獲得了名次。有的甚至被選為參加市運動會的校代表隊成員。此事曾引起一番爭議。有的人說﹕『外國人怎能代表本校參加市運動會﹖』有的人反駁道﹕『既然他們也是本校學生﹐領有本校學生證﹐穿本校校服﹐為什麼不能代表本校參加市運動會﹖』總之﹐校管理委員會通過決議讓他們參加﹐所以議論由你議論﹐參加由他們參加。

    卻說八戒自從獲得舉重拔河雙冠軍之後﹐對體育活動大感興趣﹐課餘也常去操場上走動。但他自己從不鍛煉﹐因為他確實不需要鍛煉﹐只在別人鍛煉時插上一手﹐以出出風頭。在鉛球場上﹐別人在練推十六磅的鉛球。他走過去說﹕『俺也來試試。』認識他的人知道他是一人能拉動五十人的拔河冠軍﹐就告訴其他不知道的人。於是大家都停下來看他表演。八戒拿起鉛球﹐學著樣子﹐順手一推。等鉛球落地﹐站在那裡的學生目測一下距離﹐約有五十米遠。好些人張開了嘴巴﹐雖然尚未驚『啊』出來﹐但似乎一時間閉不下來。有同系好事的學生拉了八戒去鐵餅場地。眾人也跟著去看熱鬧。八戒到了鐵餅場地﹐拿起一塊鐵餅來﹐說﹕『怎麼比鉛球輕多了﹖』說著﹐也不講姿勢﹐隨手向前一扔﹐旁觀者估量了一下﹐約有百米之遠。旁邊的一些女生儘作啦啦隊。八戒更高興了。有的學生又把八戒拉去標槍場地。八戒見別人似乎把標槍向空中擲去。其實這人想擲得高才能落得遠﹐而不知超過一定的角度反而擲不遠。八戒也拿起一支標槍向天上用力擲去。標槍一直射向天空。這時﹐正有一隻歸巢的烏鴉飛過。兩者勢子都急。烏鴉不及閃躲﹐標槍就貫胸而過﹐因勢子未盡﹐標槍帶著烏鴉向半空射去﹐直到看上去像一個小黑點。一會兒標槍勢盡下落。大家發聲喊四散躲開。結果標槍掉下來時﹐插在離八戒不遠處的地上。槍上還穿著那隻烏鴉。等標槍落定﹐學生們又都一擁而來。有兩個男學生走上前去﹐把烏鴉從標槍上拿下來。標槍上沾的血自有人拿去洗掉﹐不提。兩個男學生中的一個說﹕『這烏鴉剛死﹐多新鮮。我們拿去烤來吃吧。』另一個說﹕『沒聽說有人拷烏鴉吃的﹐且又不知好吃不好吃。還是去校園花圃旁挖過坑埋掉算了﹐也可算死後風流。你不聽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第一個人說﹕『你這個鬼風流得打個折扣。牠不是花下死的﹐而是死後埋葬在花下的。且雖沒聽說過有人烤吃烏鴉的﹐但總得有第一個人吃﹐就像第一個勇敢的吃蟹者一樣。至於好吃不好吃﹐沒嚐過怎會知道。』兩人提著烏鴉﹐一面爭論﹐一面離去。至於這隻烏鴉究竟被吃掉﹐還是被埋掉﹐恕在上不知﹐無可奉告﹐因為在上沒有跟去看。

    卻說八戒一時成為學生中的紅人﹐聲名大噪。居然還有一些女學生想和八戒親近起來﹐只不過不是那種想談婚論嫁的親近。雖時至廿三世紀﹐但人性中尚有崇拜強者能者（因八戒不是英雄）的心理狀態﹐所以出風頭者仍尚有人追隨。八戒當然沒學過心理學﹐也不知道人間有這種情況﹐還以為女學生在喜歡他﹐想嫁給他呢。由於悟空在旁管著﹐他不敢公然挑逗﹐只能急在心裡﹐慢慢等待有哪個女學生來嫁給他。但他左等右等﹐並沒有女學生來對他說要嫁給他﹐只有女學生來找他在一個小本子上簽個名﹐或替他拍張照﹐或一起拍張照。諸如此類之事。不過﹐八戒雖然久等失望﹐但『有聊勝無』﹐有女學生來接近他比沒人來接近他好﹐所以他也以此自慰﹐暫時不作他想。於是八戒力大出名﹐同學們都叫他『大力士』﹐或叫他是『中國的赫克立斯』（赫克立斯乃希臘神話中的大力者）。但八戒對同學們說﹐他不能算大力士﹐他師哥才是真正的大力士。有同系的同學知道他師哥叫孫空﹐都覺得奇怪﹕這麼瘦小的個頭﹐力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難道會比這個胖子力更大嗎﹖直到後來悟空露了一手﹐才使那些將信將疑的學生完全相信。

    一天傍晚﹐張明生拉了悟空去校園散步。正當他們立停在操場邊上一棵大槐樹底下﹐觀賞校園黃昏景色之時﹐在操場上一些正在練拳的中外學生看見悟空到來﹐知道他是校武術比賽的冠軍﹐都一擁而上﹐要他表演一套拳。悟空推脫不得﹐只能學人間那些練武人的樣子﹐提勢作架﹐準備打一套正宗的猴拳。（試想﹕還有誰打的猴拳能比悟空打的更有資格稱作猴拳﹖）悟空就在大槐樹底下左縱右跳﹐前俯後仰﹐打了起來。眾人只見他東一拳﹐西一掌﹐向前一抓﹐向後一推﹐跳跳蹦蹦﹐無甚出眾之處。其實真功夫不在拳路怪異或好看﹐而要有內在的功力﹐發得出超異常人的力來﹐才有實用價值。悟空打得雖然樸實﹐但拳風呼呼﹐站得近的人只覺得刮臉生痛﹐忙退開幾步。悟空打到急速處﹐一個轉身﹐一掌推出﹐不料他已很接近大槐樹了﹐一個轉身正好面對槐樹﹐等他看見時要收勢已來不及了﹐於是一掌結結實實打在樹幹上﹐只聽『克赤』一聲﹐這棵大樹應手而斷﹐倒了下來。真個是﹕掌斷巨樹驚中外﹐為國爭光意氣揚。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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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滑雪北國﹐見險勇為﹔觀光故宮﹐逢盜驚竊

詩曰﹕路遙知馬力﹐艱危見人心。大盜跡如絕﹐桃源不用尋。



卻說悟空一掌斷樹﹐在場觀看的中外學生無不驚奇得咋舌不止。有的外國學生忙拍照下來。正在錄像的外國學生當然把這一切都錄了下來。等到照片和錄像帶到了國外以後﹐悟空之盛名也傳遍世界。許多報紙雜誌都刊登了他的照片與報導。居然國外有武術愛好者專程來華欲拜悟空為師。此是後話﹐暫且不提。因天已傍晚﹐學校管理處及各辦公室早已下班﹐張明生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報告校方﹐派人處理斷樹。再說眾人散去﹐各歸寢室。待到夜深人靜之時﹐悟空一個觔斗打上天來﹐直闖三十三天之兜率宮。太上老君正在打坐﹐一見悟空就問﹕『猴兒不在下界考察﹐又來何事﹖』悟空忙把來意一說﹐問老君討粒金丹去救活此樹。老君道﹕『吾之金丹只救人﹐不能救樹。爾可速去找百樹大仙。彼可施法救之。』於是悟空忙去見百樹大仙﹐因為花有花仙子管﹐樹有樹神管。百樹大仙乃眾樹神之首。悟空見了百樹大仙﹐忙把此事一說﹐要他設法救活這棵樹。百樹大仙問清是棵槐樹﹐忙召來槐樹神﹐隨悟空而去。悟空領了槐樹神到得下界﹐降落在校園那棵槐樹旁。槐樹神把斷樹扶起﹐按斷紋接好﹐隨後拿出一隻葫蘆﹐倒些白色的膏在手掌心﹐抹在斷裂處﹐像用萬能膠補東西一樣﹐接著再拿出另一隻葫蘆﹐在樹的根部倒一些甘露水。一會兒這顆樹又顯得生機勃勃了。於是槐樹神作別悟空﹐自回天上去﹐不提。悟空也回寢室。第二天一早﹐張明生起身後﹐也不到原地方去看看樹怎樣了﹐就一逕去總務處報告此事。後來總務處派人去查看﹐不見有倒掉的斷樹﹐還以為是學生在開玩笑。有些那天在場的學生﹐第二天走過那裡﹐見這老槐樹好好地直立著﹐枝葉繁茂。他們想﹐即使另種一棵﹐也沒有長得這麼快﹐覺得此事比悟空一掌打斷樹還不可思議。

    卻說寫小說之例總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時光易過亦難過。說慢則慢﹐說快則快。學校常在夏末秋初開學。隨著時序推移﹐金風送爽﹐校運動會後不久﹐又見枝頭葉落﹐臘冬漸近。這時的北方已是銀裝素裹﹐一片白琉璃世界。當時的大學已不是專在學校上課﹐常組織學生作求知旅遊﹐實地觀察﹐現場教學。所謂『行萬里路』者是也。當時一年級新生都要參加一個旅程﹐叫『中國數千年悠久歷史文化的優缺點』。其目的是讓每個新一代的人瞭解自己國家漫長歷史文化的優點在哪裡﹖有沒有缺點﹖缺點又在哪裡﹖要中國人不應該總是躺在數千年悠久歷史文化的老本上﹐背負著老祖宗數千年來的沉重的功勞簿﹐因而自我滿足﹐墨守成規﹐固步自封﹐甚至夜郎自大﹐自以為是﹐只有優點成積﹐從不犯一點錯誤﹐或者成積是大拇指﹐錯誤只是小指上的一個尖頂﹐於是把事情弄越來越糟。按說我國文明發展甚早﹐且發明了羅盤、火藥等一直自我吹噓的『四大發明』﹐魯班工藝早已問世﹐航海術也走在世界前列﹐為什麼社會發展不在歐洲一些國家之前﹐反而遠遠落在他們之後呢﹖病根就在中國人的思想系統上。所謂『無為而治』﹐就是無所作為﹐得過且過﹐不求上進。是以發明了火藥卻主要用來製作爆竹焰火﹐以供粉飾虛假的太平之用﹔而歐洲人卻用在洋槍洋炮上﹐憑之打開了古老而落後的中國大門﹐打破了惟我獨尊的迷夢﹐掠奪走了本來可用於發展中國經濟的資源錢財。此乃老莊之過也。另一個缺點是﹐數千年來一貫提倡『君君臣臣』﹐或者近代改頭換面的『君君臣臣』﹐鼓吹愚忠愚民﹐故除有識之士外﹐一般老百姓皆是渾渾噩噩﹐逆來順受﹐故中國的野心家極易進行統治。且他們焚書坑士﹐統制改造思想﹐迫害有識之士﹐所以能促進生產力及生產關係發展的民主先進思想極難形成並取得主導地位﹐科學技術長期不被統治者所重視﹐科學技術之士沒有相應的社會地位﹐人微言輕﹐因此﹐科學技術不能正常發展﹐生產力當然也不能發展﹐則社會又安能發展呢﹖而提倡『君臣』之說最力者﹐乃孔孟之過也。不然﹐他倆何以能獲得一連串嚇人頭銜的封贈。再者﹐不知誰提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說法﹐居然深入人心﹐成了許多人的座右詺或生活準則﹐而真正（不是口頭上）能為民為國者究有幾人﹖請注意﹕應該說『為民為國』﹐不要說『為國為民』﹐因為歷來統治者都是借『國』之名﹐而行『謀私』之實﹐所謂『朕即國家』是也。只提『為國』乃是欺騙﹐可被移之以『謀私』。實利必須落實於人。絕大多數人得利﹐是為民。一小撮人得利﹐是為官吏階層。一個人得利﹐是為帝王。且古人尚說『國以民為本』。天下沒有無民之國。沒有一個可愛的傻瓜會獨自一人去到荒蕪人煙的地方大做統治者的美夢﹐陶醉於擁有一片不毛之地的佔有慾的滿足。所以真正的為『國』者必定是為民的﹐一切作為都應該有利於廣大民眾﹐不是有利於保持自己的統治。這是檢驗『竊國』還是『為民』標準。閑話休提﹐言歸正傳。其時中文系學生將北上旅遊﹐首先作滑雪訓練﹐隨後參觀各處故宮等地。張明生對悟空說﹕『我一直想去北方一玩﹐苦無機會。這次中文系將北上旅行﹐我們報名一起去吧。』當時的學分制給學生以很大的自由。只要能通過學分制考試﹐就是讀滿了學分﹐可獲得學位。所以學生是允許參加其他系活動的。讀萬卷書是學問。行萬里路也是學問。悟空想﹕下得凡世來﹐是應該到處看看的﹐於是讓八戒沙僧一起報了名。林木森和呂品口也報了名。相熟的人中只有白漢民﹐周彥君不去。再加上別系及中文系的其他學生﹐共有五十人﹐包括兩位帶隊老師。因為中文系學生也可以不參加的﹐所以好些人由於種種原因都沒報名。

    卻說動身之日﹐天氣晴朗。校車一早載著這些人從校園出發﹐駛向火車站。在校車上﹐帶隊老師點了名﹐並講了些注意事項。校車抵火車站後﹐他們整隊檢票入內﹐跨上火車﹐對號入座。其時﹐全國主要長途幹線都採用磁浮列車﹐速度快好幾倍﹐只停幾個大城市。他們這次旅程是先到最北的哈爾濱﹐進行滑雪活動﹐隨後逐站南下﹐到各地參觀學習。再說一路上車行飛速﹐只見兩旁林木田野﹐房舍山丘﹐向後飛馳而去。悟空覺得奇怪﹐就問張明生這是什麼道理。張明生向悟空解說了關於運動的相對性。悟空想﹐自己在駕觔斗雲時怎麼不覺得。其中道理很簡單。駕雲是在天上﹐兩旁空無一物﹐即無參照物﹐怎會有此感覺。且悟空駕的是觔斗雲。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許多地方瞬息即至。他在翻觔斗時當然不會注意兩旁事物的動向﹐等一個觔斗翻好﹐早已到了目的地﹐何來動感。所以悟空毫無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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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一路無事﹐傍晚抵達哈爾濱。旅館及大客車早已預訂好。他們出了火車站﹐找到定好的大客車﹐恰好乘滿五十人。客車直抵旅館。預訂的客房都是雙人的﹐但行者三人還是擠在一間裡。只要旅館服務人員不知道﹐其餘人根本就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安置好行李後﹐大家都到旅館餐廳吃晚飯。學生旅行時當然吃最便宜的蓋交客飯加湯而已。餐畢﹐離就寢時間尚早。有人提議去參觀世界馳名的冰雕展覽。眾人都無異議﹐一起乘公共汽車而去。

      冰雕展覽顧名思義是用冰作為雕刻藝術的材料。當時用電刀雕刻﹐刀刃微熱﹐所以雕冰如切豆腐一般﹐反而不及雕刻木石費力。他們一行人購票入場﹐循安排路線參觀過去。整個展覽分室內室外兩部份。室內第一大廳裡都是小型雕塑﹐放在架上或桌上。有人物動物﹐樹木花卉﹐魚鳥草蟲﹐栩栩如生。還有雕成盆景的﹐居然有亭台樓閣﹐曲廊小橋﹐山石樹木﹐雲紋欄杆﹐映襯著璨璀燈光﹐七色繽紛﹐只見冰晶耀目﹐輝映生纈。第二大廳是較大型的彩冰雕塑﹐大多與實體相仿。這冰都是用各種顏色的水凝凍而成。如一隻水牛是用赭色水結冰而雕成的﹐與真牛同大。愛神維納斯的塑像是用乳白色冰雕成。一顆幾及廳頂高的七寶玲瓏樹是用各種顏色的冰鑲雕而成的﹐有翠綠的葉﹐品紅色的花﹐褐色的樹身枝杈。樹上停著各類色彩斑斕的鳥。還有八仙過海。一艘尋丈的船﹐上面坐著站著八位仙人﹕鍾離漢﹐張果老﹐鐵拐李﹐呂純陽﹐曹國舅﹐韓湘子﹐藍采和﹐何仙姑。他們手上拿的東西﹐身上穿的衣服﹐都按傳統顏色用不同的彩色冰鑲雕而成。還有一個武俠小說迷﹐雕了一個怪俠歐陽德﹐拿著一根大煙斗。還有《紅樓夢》人物塑像﹕寶玉和十二金釵。還有老祖宗拄著根枴杖。再有《西遊記》人物塑像﹕唐僧穿著大紅袈裟﹐手拿錫杖﹔孫猴子手搭涼篷﹐拿著金箍棒﹐似在向遠處觀望﹐衣服的色彩一如在舞台上看到的﹔八戒挺著大肚子﹐又像睡不醒﹐又像餓得沒力氣的樣子﹔沙僧挑著擔。還塑了些妖精﹐如牛魔王﹐牛首人身﹔蜘蛛精身體是一個女人的頭﹐下面伸出八隻細長的腿。再有其他奇形怪狀的所謂妖怪。無非借題發揮﹐極盡雕塑者的想像力而已。還有各種運動員塑像﹐擺出不同姿勢。真是琳琅滿目﹐不能一一枚舉。參觀者個個贊不絕口。竟有一個美國旅遊者問展覽會的一個工作人員﹐能否買一座雕像回去。工作人員回答『當然可以』。於是那個美國遊客買下了孫猴子雕像。付了錢﹐他就匆匆離去﹐說過會兒來取貨。悟空看在邊上﹐心裡想﹕『怎麼把俺老孫也賣錢了﹖』八戒私下對悟空說﹕『師哥﹐以後缺錢用時把你賣掉。一定比真的塑像更值錢。』說笑間﹐那個美國遊客又回來了。他租了一輛冷藏車﹐請工作人員幫忙把塑像搬進車的冷庫裡。他也隨車而去。先說冷藏車沿高速公路南下﹐到了大連港口。他有一艘私人遊艇停泊在那裡﹐因為他正在乘自備遊艇周遊世界。這艘豪華的遊艇上有一個冷庫。他僱人把塑像抬進艇上的冷庫裡﹐繼續周遊世界﹐同時打長途電話給美國家裡的人﹐讓他們訂購一個玻璃冷櫃﹐安放塑像﹐供人觀看。表過不提。再說悟空一行人繼續參觀﹐從室內到了室外。室外是個幾百米長的用彩色冰塑造出來的街景。中間是條寬十米的路﹐上面沒有冰﹐供遊客行走。兩旁都是商店﹐甚至雕出了招牌及霓虹燈廣告。商店都是平房﹐有古典式﹐現代式﹐歐洲式﹐東方式等。薄薄一層冰算是櫥窗玻璃﹐看得見內裡的東西。服裝店內有模特兒﹐架上掛著各式衣服。食品店裡有櫃台﹐上面放著糕點。這些都是彩色冰製成的。飯店裡有桌椅。每家店都可以走進去參觀。如果有的參觀者不怕屁股冷的話﹐儘可以在冰椅上坐下來休息休息。玩具店裡架上有各種玩具﹐黑白色的熊貓看上去就像瓷器做的﹐非常可愛。有個約二歲的小孩﹐由他爸抱著參觀﹐居然伸出小嘴在熊貓上吻了一下。幸好其他遊客沒有吻冰的雅興﹐不然的話﹐許多遊客吻下來﹐這麼多熱的嘴唇會在熊貓身上留下印痕﹐雖然有點浪漫諦克﹐但破壞了熊貓的美觀也是可惜的。還有首飾店﹐乳白色的小冰粒串在一起真有點像珍珠項鍊。各種形狀的紅藍寶石看上去也很逼真。當然少不了鑽石﹐在燈光下一照﹐居然也幻出彩色光澤。店外街上兩旁還立有電線杆﹐上面掛著街燈﹐晚上就開亮。電線從冰柱中間包著的隔熱硬塑料管內通上去。各家商店內外也都有燈。現在正是夜晚﹐燈火通明﹐色彩更顯奇幻﹐如入太虛靈境﹐如入海市蜃樓﹐似真似假﹐似幻似實﹐更增添了無限情趣﹐更享受到冰雕藝術的美妙。街上停著一輛冰砌的公共汽車﹐似乎正在上下客﹐邊上有站牌﹐車門開著﹐裡面有座位﹐還亮著燈。遊客有興趣的話﹐可以走進車裡去﹐在座位上坐下來。這些冰都是實心的﹐不用擔心會碎裂塌下。街的盡頭有一間小冰屋﹐裡面有售貨員在出售真正的冰淇淋。在冰天雪地裡參觀冰雕﹐再吃些冰淇淋﹐真是別饒情趣。只是需要有一點點不怕冷的勇氣。買冰淇淋吃的大都是正在談情說愛的一對對年青人﹐因為他們的胸中正燃燒著愛情之火﹐當然不怕冷。八戒嘴饞﹐也買了杯冰淇淋吃。冰雕展覽是通霄的﹐遊客可以一直看下去﹐直到第二天黎明才關門休息﹐到下午四時再開門。帶隊的老師因大家明天尚須去滑雪﹐所以在子夜十二點時就提議大家回去睡好﹐保持體力。於是他們乘車回旅館。一路上對冰雕這種高雅的藝術贊不絕口。回到旅館﹐一霄無話。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點﹐他們在十時整隊出發﹐乘車去山區滑雪場。一路上有觀賞不盡的雪景。無移時﹐車抵滑雪場。眾人下車後﹐排隊乘吊車上山頂。頂上有一小屋﹐出租滑雪用具。有教練指導初學者。還有兩位救生員﹐背上綁著螺旋式飛行器﹐可以迅速飛上飛下救人。H大學來的這一群學生中﹐有的來自北方﹐已會滑雪。其他首次來滑雪的人在教練指導和已會滑雪之同學的幫助下﹐練習起來。他們都租用了滑雪器具。再說悟空八戒沙僧三人拿到滑雪板後﹐也學其他人一樣﹐把滑雪板套在鞋上﹐接著聽教練解說怎樣起步﹐怎樣掌握平衡等﹐隨即開始較慢地下滑。這座山有三個滑坡﹐坡度不同﹐適應不同程度的滑雪者。一側有一座山崖﹐有人自己不滑﹐站在那裡觀賞。山崖另一邊就是峭壁。悟空三人隨眾下滑﹐雖屬初次﹐但這種運動對他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所以他們加快速度﹐彎曲盤繞﹐一會兒就到了山腳下。如果是速度滑雪比賽則冠亞季軍非他們三人莫屬。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陸續滑到山腳。悟空三人隨別人一起再乘吊車上山頂。上得山巔﹐他們覺得滑雪也沒有什麼好玩﹐就站在一側的山崖上﹐與別人一起觀看另一較陡滑坡上的空中造型滑雪﹐即滑雪者從高處飛落低處時﹐在凌空飛渡中﹐作出各種人體造型表演。這也是世界奧林匹克運動會滑雪比賽中要求的項目﹐所以有人在這裡訓練。時方正午﹐冬日當頂﹐突然有人站立著的山崖外側一大塊積雪斷裂飛墮﹐連同上面站著的四個人一起下落。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叫﹐夾雜著墮崖人的呼救聲﹐打破了雪峰上的平靜。二個救生員忙啟動背上的螺旋飛行器﹐迅速從斷崖一側飛降﹐各自從半空中抓住一人往上飛﹐但還有兩個人仍在下落。悟空一看不好﹐也不再慮及其他﹐忙一個觔斗翻下去﹐先抓住一人﹐隨後就下落之勢﹐往斜裡一躍﹐一把又抓住了另一個人﹐再就勢緩緩降落地面。上面看著的人﹐雖未身歷險境﹐也嚇出一身冷汗﹐各自提著一顆心﹐吊著一顆膽﹐直到悟空安然落地﹐才把心也放下﹐擔也放下。大家紛紛稱讚悟空『有捨己救人的精神』﹐『勇敢非凡』﹐『天下第一勇士』等等。一個人說﹕『不知他當時跳下去救人時有沒有把握﹖』張明生剛站在他旁邊﹐忙說﹕『當然他有把握。為什麼我不跳下去﹐你不跳下去﹐而他敢跳下去救人﹖不告訴你也不知道（廢話）﹐他是練武的﹐有一身好本領。』那人問﹕『閣下怎麼知道﹖』張明生傲然地說﹕『他是我同學﹐就住在我隔壁寢室裡。』仿彿這一來﹐他也『與有榮焉』﹐也沾了一絲光似的。林木森在旁接口道﹕『就是有把握﹐也屬冒險。能冒險跳下去救人是難能可貴的。記得有一天﹐我去校圖書館查閱二百多年前報紙的微縮資料﹐讀到一則報導﹐說長江上有一艘客輪﹐上面有個小孩不慎落水了﹐船上之人無一肯下水相救。其中一人居然說給他多少錢去救人。真不知那時候的人怎麼會變得如此冷酷﹐社會道德會變得如此地敗壞墮落。近日又看到一則報導﹐說一小孩在一條小河裡溺水將沉﹐一路人跳下去相救﹐但他不會游水﹐也差點淹死﹐後來別人跳下去把他與小孩一起救上來。記者問他﹐既然不會游水﹐為何還要跳下去救人。他說﹐當時只想到救人要緊﹐根本不去想自己不會游泳。雖說聽來有點可笑﹐但其精神實是可嘉。』張明生道﹕『為什麼我說我們那位孫兄跳下去救人是有點把握的呢﹖因為練武之人從上往下跳時﹐空中平衡及著地時的緩衝動作掌握得較好﹐這樣可以不跌死﹐甚至不跌傷﹐就像貓從樓上跳下來一樣。況且貓未練過武功﹐僅憑本能而已。武俠小說《七俠五義》中有位雲中鶴魏道爺﹐他衣服腋下有二片布與衣襟連在一起﹐從山上下跳時﹐兩臂張開﹐如鶴渡長空一般飛降。有的武俠小說中也描述了「凌虛攝空」的功夫﹐提著一口氣從幾十丈高處跳下來﹐還能在半空中迴旋騰折﹐像鳥一般。真是寫得神乎其神的。』張明生的話剛說完﹐那人冷冷地問道﹕『你相信人的體能﹐就算練過武﹐能做到這些嗎﹖』張明生忙說﹕『我們的孫兄做到了。你不是也親眼目睹的嗎﹖』那人道﹕『想必他身上有某種裝置﹐來極大地減小重力加速度影響下落地時的巨大衝擊力。』張明生道﹕『我們一路同行同住﹐我知道他身上沒有什麼特殊裝置。』那人還是不信﹐因為這事是超常識範圍的﹐除非有特異功能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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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悟空救了人﹐忙使法術一步跨到上山入口處。那裡有救護人員。被救的這兩個人雖未受傷﹐但已嚇昏。悟空把兩人交給救護人員﹐自己又乘吊車上山。山上的人早已停了滑雪﹐都在談論此事。悟空一下吊車就給人們圍住﹐七嘴八舌問個不停。悟空一面推開人圈擠出去﹐一面用學來的一句記者招待會上的用語『無可奉告』來作回答。人類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時自然會一點點消退。於是滑雪的繼續滑雪﹐觀賞的繼續觀賞。八戒在另一邊看別人從高空跳下去﹐在空中做著花樣﹐覺得很好玩。他也就排到那些滑雪者中間。當輪到他時﹐他就一股勁地下滑﹐在飛離高崖時﹐帶起一片冰雪。他就在這片冰雪中﹐像騰雲駕霧一般﹐在空中直繞圈子﹐好一會才按落雲頭﹐筆直地降下地面。等他回上來時﹐張明生忙走過去說﹕『胖兄﹐你怎麼能在半空中停留得那麼久﹖有什麼法子教教我吧。』八戒乘興玩了一陣子﹐沒想到旁觀者清﹐看出了他的不凡之處﹐還要跟他學。八戒想﹐就是俺肯教你﹐你是凡軀俗胎﹐骨頭重﹐也駕不了雲。（神仙能駕雲就因為是『輕骨頭』。）悟空在旁一聽不好﹐忙走過來。到底是猢猻聰明﹐給他想出個說法。他對張明生說﹕『你要在空中停得久一點﹐你得跟他一樣胖才行。』張明生聽說﹐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忙問為什麼。悟空剛從物理課上學到﹐就不慌不忙地笑道﹕『因為空氣也有浮力﹐胖的人容易浮起來﹐像在水裡游泳一樣。』張明生也是學物理的﹐知道悟空在強詞奪理﹐但一時倒也不知該如何駁他。

    其時已過正午﹐帶隊老師吹起哨子﹐表示集合﹐大家午餐休息。下午繼續滑雪﹐直到近晚才乘車回旅館。因為一天滑雪很累了﹐晚上沒有安排活動。同學們三五成群﹐自由結合。（世界上真正的絕對自由是很少的。自由的概念總是相對的﹐有條件有範圍的。孔子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不逾矩者就是有條件有範圍。）有的打牌下棋﹐有的閑聊。悟空他們一些平時較熟悉的人聚在一間房裡﹐擺開了龍門陣﹐打開了話匣子﹐海闊天空﹐宇宙無窮﹐聊了起來。張明生說﹕『千里冰封﹐一片銀白的北國風光給人以壯闊的感覺﹐使人雄心勃起﹐所以大漠之上出了個成吉思汗。我等大學畢業後﹐也要到北方來工作。』盛靳云道﹕『那你也想要做成吉思汗了﹖』張明生道﹕『古人說亂世出英雄。現在可是太平盛世。』盛靳云道﹕『是呀﹐太平盛世中﹐除了芸芸眾生外﹐只能出兩種人才。』張明生問﹕『哪兩種﹖』盛靳云道﹕『一種奴才﹐一種殺才。』張明生又問﹕『何謂殺才﹖』盛靳云道﹕『歌功頌德﹐聽話的人﹐是謂奴才。不拍馬屁﹐不講好話的鯁直之士必遭殺身之禍﹐是謂殺才。』芝娜插口道﹕『我生長在江南﹐很少見過這樣一片無垠的雪景。我試作了一首自由體的詠雪詩﹐唸出來求教於諸位。』盛靳云道﹕『誰不知道你是才女﹐何必自謙。快唸出來讓大家受益受益。』芝娜白了他一眼說﹕『你不說話﹐別人不會當你是啞狗的。』盛靳云笑道﹕『到底是才女﹐連罵人也有創新﹐「狗」字上面還加個「啞」字。世界上不知有沒有狗是啞的﹐以後得調查一下。請吧。』於是芝娜唸道﹕

    看﹐大地蓋上了白絨毯﹐

    在沉沉的酣睡﹔

    睡得那麼熟﹐睡得那麼香﹐

    像浣熊的冬眠﹐蛇蟲的蟄伏﹐

    直到春天吹響了進軍的號角﹐

    才喚醒了大地的沉睡﹐

    投入那春天的懷抱。



    看﹐大地鋪上了白地毯﹐

    厚厚的﹐軟軟的﹐

    像楊花鋪成的茵褥﹐

    像撒滿麵粉的磨坊﹐

    像用棉花佈置的聖誕櫥窗﹐

    迎接著春天女王的來到。



    哦﹐雪呵﹗你的寒冷﹐

    凝固了大地身上的脈流﹔

    哦﹐雪呵﹗你的潔白﹐

    掩蓋了大地身上的污穢。

    你似濃施的鉛粉﹐

    嵌平了大地臉上的瘢痕﹔

    你似晶瑩的珠玉﹐

    裝扮了大地的雲鬢翠鬟。



    哦﹐雪呵﹗你的寒潔純白﹐

    猶如少女的純潔無邪﹐

    猶如寒士的清風亮節﹐

    猶如烈士的堅貞不拔﹐

    猶如正直之士的凜然不可犯﹗

查雄道﹕『小時候看到下雪﹐到處一片潔白﹐就像一幅圖畫﹐最好一直保存下去﹐不要有人去破壞它。只可惜鄰家的小孩偏要踩上去。他們堆雪人﹐打雪仗。雪面上都是凌亂不堪的腳印﹐把好好一幅天然圖畫破壞了。當時我恨不得過去對他們大喝一聲「滾開」﹗當學會寫詩後﹐有次及春才降大雪﹐我就填了一闋「調笑令」詞﹐以抒寫兒時的情懷。現在我也背出來獻醜一下﹕春雪﹐春雪﹐不減嚴冬寒潔。堪憐滿地瓊琚﹐莫教踏碎畫圖。圖畫﹐圖畫﹐請君留情足下。』芝娜道﹕『好個「留情足下」。以後下雪﹐我們就窗觀賞﹐再也不要去踐踏那天公的可愛傑作。』盛靳云似笑非笑地看著芝娜道﹕『各人賞雪的態度不一致﹐就像各人對愛情人生的態度不一致一樣﹐豈能統一起來。況且他的「調笑令」中平仄似乎有些不對。』查雄辯道﹕『自二十世紀中葉以來﹐凡初學寫詩填詞者﹐平仄總是有些出律﹐所以那位古人說﹐只要有新意﹐不要做平仄的奴隸。』盛靳云又道﹕『不過說到詠雪之事﹐我想起來﹐宋朝歐陽公曾有一次宴客﹐作詠雪之句﹐規定不能用「玉、月、梨、梅、練、絮、白、舞、鶴、鵝、銀」諸字﹐要從艱難之中出驚奇之句。我讀了他的詩後﹐見獵心喜﹐也寫了一首詠雪詩﹐並諱用「霜、雪、露、花、飄」等字。現在我也背給你們聽聽﹐敬希指正﹕

    北天雲封烏彤翻﹐驚濤風卷萬竅喧。撒鹽難加千戶味﹐蝶翅欲塞九洲天。老樹沒根柴門淺﹐馬蹄覺重沙路平。東西不辨河與道﹐南北難分陌和阡。漣漪猶起南國澤﹐凝波不被洞庭鱗。雲開遠峰露斑首﹐風來庭樹動香鬟。隔牆好鳥聲不聞﹐園外鄰犬吠正歡。一樽對客小閣暖﹐雙松吟風穹宇寒。酒闌忽起歐公興﹐亦將雅情寄錦箋。』

            芝娜道﹕『這種詩很難寫的﹐又要句句緊扣雪﹐又要不用許多一般詠雪用的字。古人詠雪句有「撒鹽空中差可擬」﹐已是前人沒用過的比喻。靳云詩裡更加了一層意思﹕雖似撒鹽空中﹐卻不能為千戶加味。且老樹常露根﹐現在看不見根﹐而柴門越來越淺﹐都說明雪漸漸積厚了。下一句是兼用古人詩意。古人詩有「沙路雪中平」﹐又有「雪盡馬蹄輕」之句。現在雪積厚了﹐當然馬蹄覺重。幾時我有雅興﹐也做一首這樣的詠雪詩。』張明生對盛靳云道﹕『剛才你自己定下不用好些字﹐其中有「露」字。怎麼你的詩裡用了「露」字﹖』盛靳云道﹕『古人常用「凝露」來比作雪。這是名詞。我這詩裡的「露」是用作動詞。不在限制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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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說笑笑﹐不久﹐各自歸寢。第二天早餐後﹐全體整裝出發﹐先乘火車去東北各少數民族聚居區﹐瞭解一些不同的風土民情。隨後再乘火車到北京﹐參觀那裡的故宮博物館。由於中國最後一個滿清王朝定都在此﹐所以大部份珍寶都集中在這裡。有些與國外盜竊走私集團有聯繫的人也都把目標對準這裡。雖然現在有最先進的防盜設備﹐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謂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偷者總在尋找機會。防者總有百密一疏﹐萬中一失之時。當悟空這些人到達的那天﹐只見售票處窗旁貼有一張告示﹕『為整理內部展品起見﹐本宮暫停開放三天。』於是他們只得先去遊覽天壇﹐長城﹐明十三陵等處。一路上只聽得人們在說起故宮珍寶失竊之事。故宮珍寶晝夜有人值班保護。值班之人雖僅幾個﹐都非一般之人。他們都經過武術訓練﹐內外功均臻一流﹐真可稱作為是『現代大內高手』。因此一般竊賊決不敢來故宮捋虎鬚﹐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非有一等一功夫的﹐不敢覬覦重器。防盜系統恐不足以擋之﹐故加派高手值班﹐以策萬全。不料這次來盜者乃廣西十萬大山中盜魁無敵天王呂朋手下之四大金剛﹐功夫均入化境﹐已到了三花（什麼花﹖）聚頂﹐五氣（什麼氣﹖）朝元的境界﹐已經超過了超一流高手的境地。老大鐵金剛魔如虎生得高大魁偉﹐面如鍋底﹐孔武有力﹐練得十二式霹靂掌﹐以『子、丑、寅、卯』等十二字為式名﹐因為他不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動聽名稱。掌式雖僅十二﹐但掌風凌厲﹐夾風雷之聲﹐罕有人能擋他一掌的。練的時候先對著井水練﹐一掌一掌往井裡拍﹐漸漸井水會波動了﹐後來井水會激升起來﹐等練到一掌下去能把井水激起一股水柱﹐騰出井外時﹐再到河邊去練﹐練到一掌拍去能使河水激起大浪時﹐再到海邊去練﹐練到能使海水激起大浪時﹐就練成了。老二渾金剛魔如狼﹐雖生得矮胖﹐但力大無窮﹐外家功夫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善用獨腳銅人一尊﹐重五十公斤﹐舞動如飛。他平時雖穿著鞋﹐但要與人動武時就把鞋脫掉﹐因為他練有紫砂腳﹐只要給他腳掌踢到身上﹐留下一隻紫色腳印﹐不死必殘。練的時候﹐他把宜興燒紫砂杯壺用的紫砂搗碎﹐再把紫河車、紫芝、紫蘇、紫籐、紫荊、紫羅蘭、紫菜、紫葡萄、紫鵑（﹖﹗）等凡是帶『紫』字的東西都搗在一起﹐用腳在上面踩﹐再用一種秘方配成的藥水洗。這樣踩了洗﹐洗了踩。開始時腳底發紫﹐後來紫色都吸入肌膚內﹐外面反而看不出﹐這就練成了。所以這兩人的功夫都是自己練出來的﹐無師自通。如果讀者要問﹕不從師能自己練出這麼好的功夫來嗎﹖在上要請教﹕第一個有功夫之人的功夫是誰教出來的﹖閒話收起﹐言歸正傳。

            再說老三智金剛魔如豹﹐生得七尺身軀﹐面如傅粉﹐貌若潘安﹐且一派書生模樣﹐西裝革履一穿﹐猶如翩翩富家公子﹐又能言善辯﹐狡詐百出﹐故曰智金剛。自幼與鄰童一起玩時﹐專好欺侮作弄別人﹐好賣弄自己的小聰明。有一次騙一個小孩說﹐在那邊樹洞裡有一件寶物。那小孩信以為真﹐伸手進去摸﹐給躲在洞裡的蛇咬了一口﹐幸好不是毒蛇。於是其他小孩憤而群起﹐要毆打他。眾怒難犯﹐他只能向後退﹐不料已近懸崖邊﹐一個失足﹐跌了下去。其他孩子一時驚呆﹐隨即發聲喊﹐轉身拔足就逃﹐四散奔回家去﹐也不敢告訴大人知道。卻說魔如豹跌下百丈深壑﹐自分必死﹐還未墮地﹐已經嚇昏。但無巧不成書﹐在這個深壑底下﹐隱居著一位『前輩異人』。他入定方醒﹐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孩在飛快下落﹐忙用隔空吸物功夫﹐把手一招﹐那男孩如飛般投來。那異人雙手一抬﹐輕輕接著﹐放下地來﹐見這男孩亦已嚇昏﹐忙舉手一拍﹐魔如豹就醒了過來。他見一位鬚髮皆白﹐臉色紅潤的老人﹐盤膝坐在石上。知道自己性命乃老人所救﹐忙一個翻身撲拜於地﹐叩謝救命之恩。他自小聰明伶俐﹐見老人能住在深壑之底﹐必非常人﹐於是福至心靈﹐拜伏於地﹐求老人收他為徒﹐他願終身在此侍奉師父﹐心裡暗忖﹕學了功夫就可以不再受人『欺侮』。那異人見這男孩『根骨極佳』﹐確是塊『習武的上好之材』﹐只是聰穎外露﹐怕是心術不正﹐但又想他終身在這壑底﹐也幹不了什麼壞事﹐且自己這一身獨創的異學﹐也確實要個傳人以繼衣缽﹐於是答應收他為徒﹐要他立誓﹐學了功夫不得為惡﹐不得為害於人﹐不料他小小年紀﹐一面發誓『要遭天打雷劈』等﹐一面心裡直喊『不』字。這是《七俠五義》中翻江鼠蔣平的故伎。其實多此一舉。發誓而遭報者只有在勸人為善的書裡才見到。卻說那異人經過十五個寒暑﹐把一身本領傾囊相傳﹐包括他獨創的陰陽掌。他的陰陽掌並非是一手能發熱風﹐一手能發冷風的﹐也非能發出兩股不同方向的掌風﹐造成氣流的漩渦﹐把人弄得暈頭轉向的﹐而是把自身練成一個電場﹐兩手乃是電極﹐一為陰極﹐一為陽極﹐是謂陰陽掌也。他能像海中的電鰻一樣﹐發出高達八百伏特的電流﹐被擊中者如觸電而死一般﹐且能控制電壓高低﹐將人擊昏而不死。十五年後﹐魔如豹已近二十五歲﹐年紀尚輕﹐不甘老死溝壑。他在師父面前表現得異常恭謹﹐心裡老是打著逃走的主意。一天﹐又當去採集果品﹐補充食物之時﹐魔如豹俟師父將入定之際﹐運用絕頂輕功『幻影隨形』法﹐深深吸口氣﹐像氣球充了氣一般﹐雙足微一蹬﹐竄上十丈高處﹐落足在右面峭壁上。腳剛觸到山壁﹐再用力一蹬﹐又斜斜地上升十丈﹐落足在左面峭壁上。這樣忽左忽右﹐百丈深壑一會兒到了頂。離山之後﹐他也不敢回家﹐怕太近會被師父找到。其實他師父根本沒有找他﹐因為老人精於先天太乙神數﹐雖不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但對一般人之休咎亦能斷個大概。他算出這個徒弟不久必遇剋星﹐不能為害太久﹐況且他不願為這個不肖徒弟而重涉塵世﹐擾及清修。此事表過不提。卻說魔如豹遑遑如喪家之犬逃離家鄉﹐一路南行﹐也不知該投向何處。那時像他這樣年齡的年青人﹐不是大學畢業﹐就是學有一技之長﹐都有一份安定的工作。而他只學得一身武功﹐連機器也不會操作﹐何以謀生。他一路竊食而來﹐憑他的功夫﹐偷些吃食﹐當若信手拈來﹐所以也不致挨餓。有一次給一個好心的老人看到﹐（做壞事﹐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總有一次失手被抓﹔做好事﹐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從不會失手。）就勸他去當地的警察局求職。他想長此竊食﹐終非永久之計﹐於是就去警局一試。以他的身手﹐果然得以錄用。那時聘人﹐不問三代履歷﹐不問出身成份﹐因為人們從實踐檢驗中得出結論﹕出身所謂『好』的人也會殃民叛國﹐做盡歹事﹐而所謂出身『不好』的人卻常常奉公守法﹐不做壞事。所以任何框框式的規定總是教條的產物﹐因為無視或無知生活實踐中的千差萬別。所以古代用人﹐年少者有甘羅十二為相﹐年老者有姜太公八十拜帥。如死死地規定多少年紀的人不能擔任某級官職或職務﹐則豈是人盡其才之道﹐國家興旺之象。卻說魔如豹既入警局工作﹐理應好自為之﹐但他閑散怠惰慣了﹐不能受紀律的約束﹐輪到值班經常遲到早退﹐甚或無故不來﹐所以紀律監察長找他談話﹐要關他一天禁閉處罰﹐以儆效尤。不料他轉身就走﹐如飛而去﹐沒有人能追得上他﹐只得由他而去。他也只能再次竊食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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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老四粉金剛魔如鹿年方二十﹐生得千嬌百媚﹐儀態萬方﹐一顰一笑都逗人喜愛﹐但發怒時會顯出兇霸霸的樣子﹐有些怕人﹐所以美與善還是分不開的。心善則面善﹐面善則美矣。魔如鹿五歲那年﹐正在門外玩耍﹐忽然遠處走來一位中年婦女﹐英姿颯爽﹐兩目蘊含神光﹐唯穿著打扮似非現代裝束。那婦女走到魔如鹿面前站定﹐對她端詳了半天（其實決沒有半天時間的）﹐見她骨格清奇﹐的是習武的奇材﹐想自身已三百餘歲﹐雖說駐顏有方﹐（可惜她的駐顏術沒有留傳下來﹐乃現代愛美女性的遺憾。如有誰獲得此秘方﹐必能發大財。）但總有一天會仙去﹐一身神奇武功﹐如不覓個衣缽傳人﹐傾囊相授﹐使之藝絕﹐豈不可惜﹐亦有負恩師之期望。原來此非別人﹐乃鑒湖女俠秋瑾女士是也。讀者請勿訝問﹕『秋瑾女士已被清廷處死﹐豈能像耶蘇一般復活﹖』諸君有所不知﹐既然耶蘇能復活﹐何秋瑾女士之不可復活﹖況秋瑾女士並未死﹐更不需要復活。讀者欲知其詳﹐且聽在上細細道來。卻說當年秋瑾被囚牢獄﹐因革命尚未成功﹐而已身系囹圄﹐不免一股怨憤之氣直沖霄漢。再說梨山老母自唐初助她徒弟樊梨花平西以來﹐一直閉洞不出﹐潛心修道﹐靜中又收集各種物質原子裡的中子﹐吸收貯存於體內﹐加以凝練﹐使能從兩手食指上發出中子束來﹐達百丈之遙﹐能穿牆透物﹐中人毋救﹐名之曰太乙中子罡氣〔這裡的“氣”字最好用“旡”字下加四點﹐下同。〕二指禪。練成後﹐常思覓回唯一徒弟傳之﹐因人間不平枉法之事太多﹐可使她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俾邪氣稍斂﹐正義伸張。一日﹐梨山老母正在雲床上打坐﹐忽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原來秋瑾有難。按秋瑾乃樊梨花再轉世。於是她起身出洞﹐駕雲東向而去。雲頭迅速﹐如用儀器測量﹐則為超音速一百倍﹐頃刻已抵江浙地面﹐忽有一股怨怒之氣沖天而上﹐阻住雲頭。梨山老母撥開雲頭向下一看﹐原來就是秋瑾有難之所。梨山老母忙唸動咒語﹐行使法術﹐括起一陣狂風﹐命黃巾力士於風中將秋瑾攝去﹐送往山洞﹐自己即撥轉雲頭回山而去。

      再說牢中禁婆送飯時發現門鎖不動﹐窗洞如舊﹐而犯人秋瑾卻不見影蹤﹐忙去報告本官。本官怕丟失重犯會頂帶不保﹐於是並不向上伸報﹐只令全衙人役切勿聲張﹐暗中查訪。奈秋決期近﹐本官無法﹐只得在女犯中找一個面貌相似的頂替﹐這叫『瞞上不瞞下』﹐也是中國官場的特產﹐否則上報什麼稻生五穗﹐畝產萬斤﹐等等﹐豈不落個弄虛作假的欺君之罪。只可惜枉死城中又多了一個冤鬼。而家人領屍埋葬也是匆匆﹐所以世人皆道秋瑾死了。只有在上確知秋瑾未死。為自己民族而無私奮鬥的英烈是不會死的。

    再說秋瑾在獄中只覺得一陣狂風﹐身子忽而飄飄然起來﹐似夢非夢﹐昏昏如睡。過了好一會兒﹐似覺身子落在實地上﹐漸漸睜開眼一看﹐只見已在一間石室裡﹐石室一端正中有一石榻﹐上面盤膝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一身打扮似是古裝﹐更顯得仙風道骨。因老婦人合目端坐﹐秋瑾怕打擾她﹐雖有一肚子疑竇﹐不好問得﹐只能欠起身來﹐靠牆坐在地上。約莫過了半炷香的功夫﹐老婦人張開雙目﹐看著秋瑾﹐緩緩說道﹕『你今世命中該有此災。現被為師救回山。你且過來﹐待為師替你消除魔障﹐返本歸元。』秋瑾知道自己為老婦人所救﹐但不知為何老婦人自稱『為師』。不管如何﹐救命之恩須得拜謝﹐於是忙起身走過去﹐跪在榻前﹐叩謝救命之恩。突然﹐老婦人舉起手來﹐在秋謹泥丸宮上拍了一掌。秋瑾忽如大夢方覺﹐想起了前幾世的一切前因後果。原來自己乃恩師梨山老母的唯一弟子﹐法名喚作梨山仙子﹐常奉師命﹐數次投生人世。漢時為花木蘭﹐唐時為樊梨花﹐北宋時為穆桂英﹐南宋時為梁紅玉﹐至清末為秋瑾。梨山老母見她已明因果﹐遂命她起身坐在旁邊一個蒲團上﹐把太乙中子罡氣二指禪練功要訣詳細講解給她聽﹐待她領悟熟記後﹐命她回自己洞室按法勤練。秋瑾遂起身拜謝﹐退出梨山老母禪室﹐回到隔壁自己作梨山仙子時所住的洞室裡﹐換上舊時服裝﹐開始吸取周遭物體中的中子。這個吸收過程很慢﹐足足費了一年光景才採集到足夠數量的中子﹐貯於體內﹐加以凝練﹐使能成束發出。開始時只能射及尺把遠﹐數月以後能達一丈多﹐越往後練越難﹐練了數年始達二十丈左右。梨山老母不斷在旁加以指點﹐並助她吸收中子。一日﹐梨山老母把秋瑾喚進禪室﹐對她說﹕『徒兒﹐你二指禪亦已練成﹐雖然尚欠火候。想世人多災多難﹐我輩修道之人豈能坐視。而今你可化作徐娘模樣﹐下山行道。如遇有緣女孩﹐亦可收為徒弟﹐授以二指禪﹐助爾行道。爾自勉之。去吧。』秋瑾領命﹐拜別離山﹐裝扮成中年婦女模樣。她一路行來﹐只聽說革命已經成功﹐滿清已被推翻﹐但各地軍閥擁兵自重﹐連年混戰﹐百姓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秋瑾想﹕『這能稱作革命已經成功嗎﹖』（她當然不知道孫中山先生說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的話。按『同志』二字不一定非用於革命人士之間﹐凡志同道合者之間都可互稱『同志』。志同道合一起做壞事的人也是『同志』。做官而一起害民貪污的人也是『同志』。）所以一路上她著實殺了些殘害百姓的軍閥與貪官污吏﹐也救了許多被冤屈之人。其後也殺漢奸及東洋鬼子。再後也殺欺壓百姓的官僚幹部。可惜中國地方太大﹐壞人殺不勝殺﹐好人救不勝救。她這樣在世間行道﹐過了大約一百幾十年﹐世道才漸漸變好。這其間她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名叫劉胡蘭﹐一個名叫張志新﹐都是她從關押中在臨行刑前把她們救出來的。讀者不免要問﹕『中國幅員遼闊﹐人文薈萃﹐難道在長長一百多年間只能收到兩個徒弟﹖』列位有所不知。秋瑾俠女擇徒較嚴﹐因劉張二女胸中都有一股浩然正氣﹐才能成為秋瑾的徒弟。中國雖大﹐但胸有浩然正氣﹐而又凜然無畏的女子怕也不多。就算現代的女強人﹐充其量不過是自我奮鬥﹐要出人頭地而已﹐其胸中未必有一股憂民憂國堅持真理的浩然正氣。又因中國確實很大﹐秋瑾足跡未能踏遍﹐雖或尚有﹐不克邂逅﹐故在一百多年間只收得兩個。其後﹐政治日益清明﹐教育日受重視﹐人才大量涌現﹐科技長足進步﹐故而生產力大有提高﹐物資極大豐富﹐生活日漸富足﹐於是人心安定﹐世道漸好。秋瑾遂帶了兩個徒弟隱居深山﹐閉門潛修。偶或來塵世走走﹐看看世情如何。一天﹐她經過一個小山村﹐有一群女孩在村口玩耍﹐其中一女孩生得骨相清奇﹐身手特佳﹐雖華蓋上隱隱透出一股煞氣﹐尚不為重﹐如能悉心調教﹐必可化除煞氣﹐賦以祥氛﹐且『武林奇芭』百年難遇一個﹐（不過每部武俠小說中必有一個﹐二個或更多個的『武林奇芭』出現。在上不寫些『武林奇芭』﹐恐有落後之譏。）如不加以培育﹐使之成長開花﹐而任其老死而無所作為﹐豈非暴殄天物﹐罪過罪過。想數千年來﹐許多天降之才﹐不是未盡其用﹐就是因嫉妒或其他原因而遭扼殺。君不聞﹐李太白雖然高歌『天生我材必有用』之句﹐但結果卻是流放夜郎﹐貧病而亡﹐只留下一點詩名與酒名而已﹐可不嘆哉。或此亦我材之用也。唯天意是否僅此一用而生李白﹐莫可問也。而世人則惜其才未盡用耳。且許多碌碌庸材﹐甚至屠民之輩﹐卻官居高位。殺得人越多﹐做的官越大。不然豈可稱『人血染紅頂子』。閒話收起﹐言歸正傳。卻說秋瑾作法﹐刮起一陣清風﹐將這女孩攝回山去。（讀者且莫豎眉瞪目﹐怒而發問﹕『為何秋瑾不明告其父母而收之為徒﹐要如此像綁架似地擄走﹖』讀者諸君有所不知。古往今來﹐九洲內外﹐天上地下﹐陰陽兩界﹐做一切事都有個模式框框﹐即所謂習慣做法。神仙有神仙的習慣﹐世人有世人的習慣﹐做官有做官的習慣﹐窮人有窮人的習慣。誰能衝破這些習慣﹐誰就是大聖人。然而大聖人也常在衝破了舊習慣後﹐覺得無所適從﹐於是又建立起新習慣。一旦新習慣建立了﹐不但大聖人他自己﹐而且他的繼承者﹐又都被新習慣框住﹐再也打不破﹐只能等待另一個大聖人的出現。世間的悲劇常產生在這裡。）她就是老四粉金剛魔如鹿。話說魔如鹿在山十年﹐在師父的悉心教導下﹐不僅一身內外功夫已臻超上乘水平﹐而且滿腹文才﹐博古通今。（因為別的武俠小說裡的『武林奇芭』都是文武全才﹐博古通今的﹐所以在上也不能例外。況這種事只要一筆帶過﹐容易之極﹐非真實人生中十年寒窗可比。諒讀者諸君也不必究詰。）當她十九歲生日那天﹐秋瑾把她叫進丹室﹐對她說﹕『你現在功夫已學成﹐二指禪已有七成功力﹐足可代替為師行道世間。到時為師自會度你上山同參正果。』魔如鹿自被秋瑾度上山後﹐秋瑾對她介於母師之間﹐十年朝夕相處﹐一旦分離﹐魔如鹿也感到依依不捨﹐不覺流下雙淚。秋瑾笑道﹕『今雖下山﹐仍有相見之日。雖說女子善哭﹐但上面加了個「俠」字後﹐就不能再哭了。爾好自為之﹐下山去吧。』魔如鹿收淚拜別﹐回到自己洞室﹐收拾衣衫﹐離山而去。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