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真的時尚嗎？」攝影召集人黃明堂在採訪路程上問了我這個問題。他去年曾飛往倫敦、米蘭拍攝時裝週，見證過掌握時尚霸權的歐美大國運作下的大場面。然而面對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我也語塞，畢竟這趟前往上海就是要尋找答案。
都說上海是全中國最摩登、最新潮、最時髦的城市。以時尚精品領域來說，根據貝恩諮詢公司的《2015中國奢侈品市場研究》，中國奢侈品的市場規模約為1,130億元人民幣。全球更有超過90％的國際時尚精品已在上海設店，像是Burberry亞太區最大旗艦店、全球第五間且全中國唯一一間愛馬仕之家，Tory Burch、Vivienne Westwood、Breguet、Blancpain、MUJI、UNIQLO全球最大旗艦店等都在上海。
一間間的旗艦店在快速增長的購物中心、大型商場、百貨公司等好地段插旗；一場場時尚大秀、新品發表會，更是不停輪番上陣。有廣大的市場與需求，新潮趨勢自然往這裡匯集發生，上海所握有的時尚話語權也就相形增大。
再加上近幾年，中國時尚廣受全球矚目，如有「時尚屆奧斯卡」之稱的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慈善晚宴（Met Gala），去年的主題即是「中國：鏡花水月」，其中音樂天后蕾哈娜身著一襲中國設計師郭培設計的禮服更是引發話題，《紐約時報》也以一篇〈蕾哈娜一身黃袍引發對中國設計師的關注〉報導點出時尚的未來與勢力似乎有漸漸東移的跡象。
由中國官方主導的上海時裝週日益壯大、大批自國外時尚名校畢業的中國新銳設計師崛起、對於精緻生活有更多需求的新興消費群體正快速成長、依然龐大不可限量的中國消費市場，以及各大外媒的強力報導等，這些因素都構成了外界對中國時尚有著蓬勃發展的想像。然而上海邁向時尚之都究竟還有多遠的距離？
上海是下一個時尚之都？
「下一個時尚之都？我覺得還早著呢，再過50年吧！」當我把這問題拋給中國時尚意見領袖（KOL）兼時尚造型師葉子（Leaf Greener）時，她翹起修長的腿、點了一根煙直率地說。她過去曾在中國《悅己》、《ELLE》等時尚雜誌擔任多年資深編輯，並曾接受《紐約時報》、《BOF》等媒體專訪，在歐美時尚圈有著不小能見度。
面對我的追問，葉子犀利地回應，「一定是政治因素哪，你說時尚文化是屬於娛樂產業啦，娛樂產業是意識型態，意識型態都被政府控制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意識型態可以自己搞的。所以他們（中國）不可能，中國如果永遠是社會主義國家，不可能到這個份兒的，除非我們成為世界強國。」
她接著說，「中國是強國，但還沒有牛逼到讓別人覺得，我們拉個屎他們都說是香的。你懂嘛？不可能欸。時尚產業更不可能了現在，」葉子聲調跟著上揚。
「因為歐美霸權還是在那，」我說。
「對對，歐美霸權還是在的，然後如果光是說時尚產業的話，這個落差還是很大，」葉子語速慢了下來。
同樣的問題，我得到的幾乎是相近的答案。比方說，從中國設計現況來看，其實中國才處於「前萌芽」的階段。
中國設計師的聲勢崛起？
「所謂中國設計師蓬勃的現象是虛假的，」從台灣過去上海工作近十年、現任現代傳播集團時尚編輯總監兼《週末畫報》編輯總監葉曉薇直言，她可算是最早即關注中國獨立設計師的媒體人。
她觀察，大眾對於中國有個錯誤的想像，的確有些設計師的作品很成熟、很有才華，但「大部分說穿了就是學生習作，」從名校畢業之後，即回國成立牌子，但缺乏實際操作的經驗，因此很多作品還不夠成熟。
「大家都關注中國設計師，其實裡面有泡沫，」中國最大的Fashion Showroom DFO聯合創辦人兼市場總監葉琪崢也持同樣看法，「這裡目前還沒有出現這種設計師，就是他的思維能夠影響國外，國外人覺得欸這是好設計，反過來穿他。」
時尚產業鏈還不健全
「他們的設計是好的，但生產是個大問題，因為量還是不夠，」葉琪崢繼續說，「雖然中國是生產大國，但他解決不了生產問題。很多設計師都是自己養版房的，自己就一個小工廠、小作坊，一生產能力問題，量不一定做得出來，二是質量問題。」
「現在講產業鏈可能還是為時尚早，」長期扶植獨立設計師的中國第一大買手店「棟梁」聯合創辦人劉馨遐說。
因為在中國，隨然有一大批從歐美時尚一流名校如聖馬丁、LCF、RCA、Parsons畢業的新銳設計師返國自創品牌。但這些獨立設計師們通常是孤軍奮戰，從設計、自己養版坊生產、開店、運營、宣傳等環節都一手包。
「像國外設計師很簡單，你去看所有國外設計師品牌的網站Link，一個sales、一個showroom、一個pr，也就是說他找一個showroom獨家合作、找一個公關公司獨家合作做推廣，剩下他只做兩件事：設計、生產。原來中國獨立設計師是全部自己要做，導致他就發展不快，」葉琪崢觀察。
然而，雖然面對如此困境，但是由於中國市場太大，成長速度又是極快，加上有大量海歸人才相繼投入時尚產業，像中國的獨立設計師如王逢陳、上官喆、陳安琪、劉旻、呂燕、蘇仁莉、李筱等也在各自發光，中國要成為下一個時尚之都雖非近日所能，但也是指日可待。
這次的採訪，除了掀開中國時尚的部分面紗，我們也得到了一個重要觀察：隨著中國經濟達到一個成長高度後，中國消費者對於自身生活品質與美感的追求自然也跟著提昇。小至穿衣打扮，大則擴散至生活風格的方方面面，這些都是日常時尚的一環。
如同香奈兒所說，「時尚不僅在服裝，它還存在於天空中、大街上，時尚與我們的觀念、生活方式、以及各種變化都是習習相關。」
善良是什麼？
在狡詐者的世界中，善良是一種幼稚，一種愚笨，甚至一種可笑的陰謀：善良者於是成為被諷刺、被挖苦、被譏笑的落荒者。
在偽裝者的世界中，善良不過是獵獲他人信用的武器，掩飾凶殘的裝潢，欺騙別人的麻藥；面對善良這二字，偽裝者恥笑不已。
既然如此，人為什麼仍應堅守善良呢？
我曾因二二八政治受難、看盡世態炎涼的外公留下一句名言給後代子孫：善良可能使你吃虧，但它卻會帶給你心安的人生。善良是人性中的至善與至美，它可以把你的心洗乾淨，使你擁有一種定力，面對偽善、譏笑、冷酷，依舊心平堅強。
--圖片奈良
发表于 2016-10-12 08: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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