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金融时报》文：从以澳争议看 以色列（在西方世界）的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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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的失道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 菲利普•斯蒂芬斯
  
   
  

  

以色列与澳大利亚因一名年轻人死于以色列狱中而陷入争吵。这是一个隐秘的谍战故事。死者名为本•齐吉尔(Ben Zygier)，拥有双重国籍。据说，齐吉尔被关在极为秘密的地方，后于2010年上吊自杀。以澳两国媒体报道指出，这名前摩萨德（Mossad，以色列情报机构——译者注）雇员曾扬言要披露以色列情报人员到底是如何持他国护照执行海外任务的。

  滥用外国证件的行为让以色列的盟友们感到有些恼火。三年前，摩萨德特工持英国和澳大利亚护照前往迪拜，刺杀了巴勒斯坦哈马斯(Hamas)运动的一名领袖人物。英国和澳大利亚两国政府就此提出抗议。或许是巧合，齐吉尔被捕就发生在那次任务实施的同一年。人们担心的是，这种身份盗用行为可能会将第三国无辜公民置于危险之中。

以澳两国间的这场争吵可能不会持续太久。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面似乎存在一些敏感问题，牵扯到澳大利亚间谍到底了解多少内幕。但在上述故事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以澳两国关系陷入令人遗憾的境地，是如何反映出一种更广泛趋势的。近年来，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政府在不断让以色列失去其最亲密盟友的支持。任何关注以色列长期安全的人士都会对此忧心忡忡。

去年年底，在联合国大会(UN general assembly)就巴勒斯坦国家地位展开辩论之际，堪培拉政治人士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认定澳大利亚会坚持一贯的立场，“在投票时站在以色列一边”，反对承认巴勒斯坦为国家。


当这个问题突然被摆在澳大利亚内阁面前时，澳大利亚总理朱莉娅•吉拉德(Julia Gillard)所提议的就是这样的方针。后来她被说服，转变了立场。吉拉德手下的多数部长都不想给予内塔尼亚胡支持。澳大利亚无视美国奥巴马(Barack Obama)政府施加的压力，在联合国投票表决时投了弃权票。

按照一位曾参与上述内阁讨论的部长的说法，这一决定标志着一个重大的转变，对以色列而言则是一个危险的转变。以色列曾被澳大利亚人视为受到围困的盟友、众多阿拉伯独裁国家身旁具有活力的民主国家，现在却被视为最坏的敌人。这位部长解释道，以往澳大利亚人对以色列的印象是：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基布兹（kibbutzim，现代以色列的一种集体农场或定居点——译者注）。现在以色列在澳大利亚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却是：好战的内塔尼亚胡，以及以色列定居者霸占巴勒斯坦土地。

说到这里，有读者可能会问：谁会在乎这个呢？澳大利亚很难算得上是一个在中东拥有影响力的国家。以色列何必要去担心一个与自己远隔重洋的二流国家的立场呢？假如澳大利亚的反应只是个特例，那么这话或许是对的。遗憾的是，澳大利亚并非特例。以色列正在全世界的盟友中失去合法性。内塔尼亚胡要为此承担责任。

联合国中对以色列持此态度的绝不只是澳大利亚。欧盟27个成员国中，仅有捷克共和国被以色列疯狂的游说说服。其他26个成员国要么投了弃权票，要么把票投给巴勒斯坦。投弃权票的包括德国，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德国发现自己很难彻底抛弃以色列。德国官员解释道，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总理已完全丧失了对内塔尼亚胡的信任。
  

英国曾认真考虑与法国及多数欧盟国家政府站在一边，投票支持巴勒斯坦决议。但它最终选择了投弃权票。在盎格鲁文化圈(Anglosphere)中，只有加拿大与美国一道投票反对授予巴勒斯坦“联合国非会员观察员国”地位。

出于不那么显而易见的原因，内塔尼亚胡把盟友纷纷弃以色列而去的责任算在奥巴马头上。他抱怨道，奥巴马“没能控制住欧洲人”——仿佛美国能以某种方式给默克尔、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和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下命令、让他们唯美国马首是瞻。这种奇怪的推理掩盖了有关国家公众和政治人士对以色列看法的巨大变化，而这些国家曾经是以色列的靠山。

内塔尼亚胡毫不顾忌奥巴马和其他人的意见，不断在约旦河西岸扩建非法定居点，他似乎为自己的这种态度感到骄傲。当以美两国领导人在这个问题上发生正面冲突时，奥巴马让步了。然而，承担后果的却是以色列。

按照欧洲某国外长（以色列的老朋友）的话说，内塔尼亚胡口口声声说愿意接受一个巴勒斯坦国，但扩建定居点的做法让他的这一表态变得毫无价值。内塔尼亚胡急于对伊朗展开军事打击，这印证了人们现在的普遍看法：这位领导人更感兴趣的是战争，而不是和平。


国际社会现在普遍把约旦河西岸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的“班图斯坦”（Bantustan，以前南非政府为推行种族隔离政策对南非班图人实行政治上彻底“分离”的地区——译者注）相提并论，面对这种现实，内塔尼亚胡所在的利库德集团(Likud)的高层人物开始承认形势是危险的。以色列副总理达恩•梅里多尔(Dan Meridor)最近表示：“我们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以史为镜的以色列人认为，他们必须准备好在群敌环伺的环境下孤身奋战。但埃胡德•奥尔默特(Ehud Olmert)等以往的领导人认为，国家安全不完全取决于决胜沙场的能力。在一个各国之间有着深深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的世界中，以色列承担不起失去国际合法性的代价，而这种合法性源自维护和平的意愿。

以色列在与巴勒斯坦人达成协议的道路上还面临重重障碍——其中很多归咎于巴勒斯坦方面。但内塔尼亚胡的所作所为改变了国际社会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国际社会现在认为，这个问题的本质是以色列的顽固不化。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因为澳大利亚人的看法其实很重要。

译者/倪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