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潮起 長樂偷渡村變空心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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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日出刊的北京「新京報」刊出了對有「偷渡村」之稱的福州長樂市猴嶼村的偷渡現況調查報導。報導說，如今那裡「偷渡潮」減退，卻出現「親屬移民潮」。去年一年，這個近800人的村子，就有100多人申請移民海外。村子蓋起了很多別墅，不過人越來越少，成了「空心村」。「新京報」記者馮軍發自福州的報導說，1980年代起，這個村子乃至整個長樂市、閩江入海口地區，曾經歷大規模偷渡潮。偷渡者大多到了美國，很多人在中餐館工作，或從事建築業、當裁縫。「賺外匯」是大部分偷渡者的目標。

10歲女童 從未見過父親

每天上午10時，33歲的陳麗萍會與在紐約的丈夫鄭聖亮通過QQ視頻聊天。她已11年未見過丈夫，女兒已10歲，卻從沒見過父親。

不過這種生活可能就要改變了，陳麗萍盼著跟丈夫團聚的日子。去年11月，鄭聖亮的父親鄭仁力終於加入了美國籍，此時距離他偷渡到美國已25年。鄭仁力正在為三個兒子辦理入籍。手續完成，鄭聖亮就可以申請妻子、女兒移民。


報導說，在陳麗萍所在的長樂市猴嶼村，不只她和女兒在等待移民，整個村子都在經歷一輪「親屬移民潮」。
長樂市 僑胞多達50多萬

長樂市委宣傳部新聞科科長吳俊華說，長樂全市常住人口70萬人，海外僑胞就達50多萬，其中在美國有27萬多人。

猴嶼鄉派出所所長鄭貞雄說，近年親屬移民成為猴嶼鄉乃至閩江入海口地區的主要移民方式。親屬移民者多為老人、婦女、兒童，去與早年偷渡的親人團聚。


猴嶼村是遠近聞名的僑鄉，隸屬福建省長樂市猴嶼鄉，地處閩江入海口南岸。從村裡走出去的僑胞有1萬3620人，其中90%在美國。

猴嶼村的「移民史」由來已久。鄭貞雄說，在2000年以前，80%的移民都是偷渡的。1993年5月，「金色冒險號」載著200多名福建籍偷渡者抵達紐約市附近海域，但計畫中的接頭人在黑幫「福清幫」的仇殺中死亡。在公海上等待兩周後，蛇頭決定將船擱淺，讓偷渡者游泳上岸，導致十人死亡。

偷渡潮 1990年代達高峰

但死亡並沒有阻止偷渡的誘惑。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末，偷渡達到高峰，僅猴嶼村，每年就有近200人偷渡。這些人被稱為「第一代移民」。而國際偷渡集團每年則可獲得高達30億至95億美元的犯罪利潤，比毒品走私利潤還高。

報導說，許多偷渡者要過近30年東躲西藏的生活，才可能獲得合法身分。為了拿到身分，他會想盡辦法，例如「假結婚」、到移民法庭申請政治庇護等。

經過數十年的移民歷程，「移民文化」已深入長樂人的骨髓。猴嶼華僑中心幼兒園園長說，在長樂，如果你借錢出國，大家都願把錢借給你。

沒親人在國外 覺得丟臉

鄭貞雄說，在猴嶼村乃至整個閩江入海口地區，如果誰家沒親人在國外，會覺得是件丟臉的事情。有家人在國外，即使欠幾百萬元的債，也會覺得很有面子。

但現在長樂人的出國方式已發生變化，偷渡熱潮減退，取代的是親屬移民和留學。

長樂市政協委員鄭孝煌說，偷渡減少，一個很大原因是中國國內經濟發展了，「有幾十萬塊(拿去偷渡)，在國內隨便做點什麼不好嗎？」

另一方面，打洋工的吸引力也在減少。許多年下來，在美國的中餐館打工，工資漲得不多，但偷渡費卻由3萬美元漲到8萬多美元了。

此外，鄭孝煌分析，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像父輩那樣可以吃苦了。對於沒有親屬在國外的年輕人，他們會選擇另一種方式，「出國留學」。

連江縣琯頭鎮歸國華僑聯合會副主席林祖勳說，「出國留學」的移民每年都在增加，多以學生群體為主。

琯頭中學的一名語文老師說，近五、六年每年大概都有一半的學生畢業後出國了。這些學生，要麼是被在國外的父母接走，要麼是通過中介出國。

據她瞭解，父母在國外的孩子，出去後會繼續讀書，而通過中介出去的，一般都步入社會，例如在餐館打工。
物質充裕 換來一輩子鄉愁

被問及後不後悔偷渡出國，目前定居紐約的鄭孝梨說：「不好說。換來的是物質上的充裕，卻帶來了一輩子的鄉愁。」退休後的鄭孝梨，每年都會從紐約回到猴嶼村，住上半年。

現在的猴嶼村裡，外觀像美國國會山的別墅，一棟接一棟。在猴嶼村，有中國銀行等四大銀行，都開通了西聯匯款等國際匯款業務，據村支書鄭心航說，猴嶼村每年收到的外匯多達3000萬美元。

不過，猴嶼村其實已變成名副其實的「空心村」。因無人種田，猴嶼村村委將1000多畝稻田承包給了外地人種。而因移民導致生源銳減，猴嶼鄉已撤銷了三所小學，僅保留猴嶼華僑學校，目前在校學生僅90人。猴嶼中學也合併到了隔壁的城關中學。
「村子裡能走的都走了。再過20多年，就沒有猴嶼本地人了。」村支書鄭心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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