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方案被高估 自由主义拥趸三中前博弈

wenbo

在中国官方公布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时间以及中共政治局就提交全会审议的报告讨论前后，一份由中国国务院最具影响力的智库——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提交的被称为“383”改革方案的报告横空出世。因为课题组的两个带头人一个是曾任前总理朱镕基办公室主任的李伟、一个是现任国家主席习近平的经济幕僚刘鹤而广泛引起关注和讨论，甚至被评价为“勾勒出一幅详尽的改革路线图”。观察人士分析称，“383”方案充满了浓烈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想，过于强调市场机制，拘泥于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而忽略了另一重要的因素——社会。在当前中国政治制度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之下，脱开或者说忽视以“人”为主体的社会，而偏重市场关系调整，犹如缺了一条腿的板凳，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此外，也必须看到，所谓的“383”改革方案，只不过是一个研究机构的研究课题，属于提供给中共高层参考的众多咨询报告之一，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参考意见。这种研究课题，各种国家级研究机构都在做，甚至各种大学以及民间和国际的智库也在做，不能因为挂上了李伟、刘鹤的名头就奉若圭臬，或反映未来改革的部分内容。而这份报告浓烈的自由主义经济的味道，并“意外走红”，或许恰恰反映出三中全会前自由主义经济拥趸博弈的痕迹。

对资本大开绿灯的“383”方案

根据已经公开的内容，所谓“383”方案，是指包含“三位一体改革思路、八个重点改革领域、三个关联性改革组合”的中国新一轮改革路线图。报告强调，新一轮改革目标是建立富有活力、创新导向、包容有序、法治保障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体措施是推动完善市场体系、转变政府职能、创新企业体制的“三位一体”改革。报告认为，“三位一体”改革的关键在于“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为此必须推动行政管理体制、垄断行业、土地制度、金融体系、财税体制、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创新体制以及对外开放等八个重点领域的改革。

该报告引发广泛关注的原因，有人归之于“尺度很大”，许多诸如涉及行政审批制度、反腐倡廉制度、土地制度、财税体制改革等内容，均是目前社会关注的焦点，其提出的政策建议也更直观和大胆。在宏观调控方式方面，“383”方案明确提出“减少贷款规模、土地指标、产能数量等行政性直接干预手段，主要运用货币、财税等总量手段改善宏观调控”，甚至还重点提议加快国有企业资本化。因此，也被一些观察家称为“自由主义的方案”。

分析人士向多维新闻指出，自由主义市场经济讲求“资本为大”。在这样的市场经济中，资本同样是“无形的手”，如果不对资本有所限制，任何“公平公正”都会在资本面前败阵。而该方案恰恰是对资本有利的方案，看不到任何抑制资本扶助劳动力的影子。这意味着资本将在经济、社会甚至政治生活中扮演更为突出的角色，甚至有可能在其中起到主导作用，这显然与当下中国强调社会主义的政治制度以及“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存在对撞。虽然半年多来，李克强政府多次向市场放权、向社会放权，并在多个场合强调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不少分析人士认为，习近平和李克强都主张让市场机制在经济中发挥更大作用，然而，放权不代表放任，发挥更大作用不意味着发挥主要作用。

此外，该方案过分强调“小政府、大市场”，强调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而忽略了另一重要的因子——社会，在中国政治制度和社会构成、经济发展状况等整体环境与改革要求之下，脱开或者说忽视以“人”为主体的社会，犹如缺了一条腿的板凳，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日前，《人民日报》海外版的一篇评论文章，被指为“383”方案降温。文章称，“中国改革决不会犯‘颠覆性错误’，改革不能向左转，也决不能打右灯。市场经济必须与社会主义相结合，不搞全面私有化、三权分立、民主宪政”。该篇署名“任海平”的评论文章还称，“383”方案是众多智库的改革建议之一，并没有超出理性预期，也不会突破渐进改革的稳定底线。文章认为，尽管“383”方案虽只是一份建议，其各种细节还是透露出改革者的坚定立场。但如果不顾现实国情与民众福祉，盲目冲向别人使劲吆喝的方向，稍稍不慎，改革列车就会跌下万丈悬崖，民族复兴的梦想也将摔得粉碎。该文章强调，要将经济改革与社会主义结合，不搞全面私有化、三权分立、民主宪政。“日渐清晰的三中全会改革路线图，无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是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车子总要往前开，方向盘却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习近平上台后对中国的“社会主义方向”十分强调，而且中共核心层也绝对不会不明白丢掉或者忽视“社会”的改革对中国未来道路的影响。因此，这份报告显然不可能成为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内容的主要成分，如若不然，将悖离社会主义的政治初衷。在这一点上，习近平“中国是一个大国，决不能在根本性问题上出现颠覆性错误，一旦出现就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告诫仍言犹在耳。

自由主义拥趸的倒逼？

同时也有观点指出，当三中全会决定在11月9日召开时，表明三中全会进入到最后的倒计时，各界的关注点向此聚集。为此各界也希望更早、更准确地前瞻三中全会，故相关方密切的人自然会高度放大。这个“383”方案之所以会走红，和最近这段时间国内外媒体对刘鹤的集中报道有关，甚至有人觉得，既然刘鹤是习的幕僚，这份由他牵头的报告就应当体现了习的意志。这种理解显然是不妥当的。所谓的“383”改革方案，只不过是提供给中共高层参考的众多咨询报告之一，其他机构也递交了类似的报告，其价值显然是被拔高了。

长期以来，许多人认为官方智库机构的研究成果对即将出台的政策会有重大影响，甚至会有大面积重合。然而，现实中的中共决策成型却并非如此简单。据悉，一般来说，中共大决策会同时向多部门征求研究咨询意见。而真正的起草过程，会反复权衡，反复征求意见。成果上报渠道的多元化和官方逐渐开明的态度，注定某一家机构的研究成果不可能完全成为政策本身，甚至不会是政策构成的主要成分。

这份出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383”改革方案在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横空出世，而在一些媒体将其解读为勾勒出一幅详尽的改革“路线图”之后爆红，及至10月29日晚官方确认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时间，中国的市场化媒体又是几乎毫无例外地重提“383”方案。作为只是代表这场改革计划中的一个声音，而且是一个相当偏向自由派的声音，能够如此地被广泛聚焦，不难看出其背后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拥趸以及相关利益方“做出的巨大努力”。

地产商人潘石屹30日在微博留言，“我周围的朋友包括我，期待着三中全会能推动中国社会的进步。打破那些阻碍进步的桎梏（尽管很难，桎梏很牢固）”——这份曲折的心境，与财新网一份调查数据颇为契合。最早刊发“383”改革方案的财新网就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举措等进行了问卷调查，到27日共有30位经济、金融、企业及法律界人士作出反馈。其中，14位人士对此次会议重启改革议程表示“很乐观”或“比较乐观”；13位的预期为“中性”。

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即，由于它将制定统领中国未来发展的新的改革计划，最近围绕具体改革内容的传闻不断，其中有些可能是提前释放的气球，有些则是未必会被采纳的建议，甚至不排除一些人将之放到舆论场上进行所谓的“倒逼”的可能性，至于说“383”属于哪一个，对中国经济以及政治均有深入研究的观察家认为，其更多的是属于后者。



(季北群 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