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国的这个春天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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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丫头阿米

这个冬末春初，雨下得丰沛且持久，朋友圈从北到南，湿漉漉一片。

往年这个时候，深圳北人潮涌动，出租车蓝牌车摩的货拉拉川流不息……而今年，是前所未有的寂静和有序。

小区原有五家水果摊档，关了三家，贴在卷闸门上的转店信息，在冷冷的风里飘摇，无人问津。

过完正月十五，到了该开门营业的时间，一家徽菜馆，一家湘菜馆，一家湖北菜馆没有再开门。小一点的超市也关张了几家，老板年前就清完了货。

01

流浪猫狗比之前多了许多，“希特勒”的负担似乎变重了。

“希特勒”是小区里一只老资格的流浪猫，全身雪白，唯独人中部位是黑的，像是长了一撮胡子，我给它取名叫“希特勒”。

“希特勒”是位尽心尽职的御姐，把照顾其他流浪猫狗的吃喝拉撒睡，当作了自己人生第一大要务。哪儿有吃的，哪儿可以睡个安稳觉，哪户人家比较和善……希特勒操碎了心。

因着它曾勾引我家旺才出去，染了一身跳蚤回来的缘故，我对希特勒并无好感。它也知道我不喜欢它，所以每次从我门前经过，总一副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懂猫语。如果懂，我猜它一定会问旺才哪儿去了。我不会告诉它，旺才回去自己的别墅了，人家吃最贵的牛肉罐头，有最高级的猫抓板，还有自己专门的保姆……你们不是一路人(猫)。

再说，旺才是做过节育手术的，一只毫无欲望的男猫，跟一只江湖大佬版的女猫，能有什么故事？我觉得没有。没扯过蛋的爱情和友情，都是扯淡。

关于旺才的故事，以后再聊，今天咱们还是接着说深圳这个一线城市的初春。

02

烧烤麻辣烫海鲜档这些夜宵类的生意几年前就不允许有外摆区了，卖手机壳充电线拖鞋小饰品的地摊也没了……各个街道干净得跟狗舔过似的。

都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该拿财政工资的人们一分钱不少拿，没有编制的那些蓝皮们，东搞搞西搞搞，也总能过得了日子……苦的是那些小摊贩。

大卖场无一不被垄断，做早餐的，卖糖水的，卖肉卖菜，卖个卤猪头什么的，根本掏不起十几二十万的进场费喝茶费。

没啥大文化，低端得不能再低端的人，也得活，也得养家糊口是不是？总不能一根绳子全都了断了吧？除了做些小营生，还能怎么办？

要么租人家个屋檐，还不准越界经营……就这，一个月也少不得三四千的租金开支；要么就小区角角落落支个摊儿，就这，更不准！

说到这儿，我还是比较感慨于深圳蓝皮们的素质。不管怎样，我还真没亲眼见过打人砸摊的事儿，顶多就是劝离。

实在劝不了的，就只能把人家的摊子团团围住，一圈蓝皮把你围个水泄不通，你还做个毛线生意？

原本华强北桂庙路那些小白领夫妻，晚上下了班可以摆卖一些小东小西小零碎，补贴少许房租孩子奶粉钱啥的……就这，也不准！

街道干净了，人心也冷了。我总想不通，百业兴盛不好么？到底是你们的政绩和脸皮重要，还是底层百姓的肚皮重要？

都特么没人了，你整个假干净给谁看？

我很喜欢香港台湾那种烟火气，招牌没有强制性的统一。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在闪闪烁烁的光影里，街坊小贩互道问好，人人躬身有礼。

03

年前返乡的时间来得特别早，预计中的春运大潮悄无声息，这也是往年所没有的现象。

记得前几年，每到年底，客栈里就挤满了返乡的旅客，大包小包，满头大汗。因为放假迟，甚至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客人都还不得不滞留在客栈。

那些年，那些日子，我煮的饺子用大盆装了一趟一趟送去客栈，也因此结交了好多天南地北的朋友，这样的友情一直延续至今。

但是今年，他们迟迟没有出现……微信圈里一片萧瑟。

很多私企接不到国外单，以前躺着赚钱的厂子，去年突然遭遇断崖似的刹停，比如法国和意大利的箱包和服装单子。

再加上前年的环保清查，死了一大批小规模的厂子和作坊……老板们一脸懵逼，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撑不下去的，归拢归拢手头的应收款，把工人遣散了。也有老板撑不下去跑路的，也有再无余力安置工人却坚决不跑路的。

我认识的龙岗一位体育用品厂老板，他就那样静静坐在办公室里，一支烟，一瓶水，独自面对三个多月没拿到工资的数千工人。

工人们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责怪老板，他们何尝不知道老板的艰辛？就算生意好的年景，那些来来往往没完没了的部门，哪个不需要安抚和打点？哪怕没订单了，只要厂子还在，那些人就不会让你消停。

据说，后来这位老板把自己的车卖了，所有工人都拿到了一张返乡的火车票钱。

据说，工人们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和安静，他们说，“老板，你得活，千万莫想不开……欠我们的工资就欠着，你也没有拿这个钱去吃喝嫖赌，我们都知道的……啥时候情况好了就通知我们回来……我们还跟你！”

据说，老板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04

身边越来越多条件好的朋友都出去了，他们在遥远的加拿大，白雪木屋的挪威，海鲜白菜价的斐济、四季葱茏的大马……可劲儿冲我嘚瑟。

甚至最不咋滴的泰国，他们也不挑了，该买房的买房，该投资的投资。

“来啊，快活啊！你向往的所有，这里都有……”其实，对很多人来说，努力一下下，卖卖房卖卖车也是可以出去的，为什么不？

可能心还没死，血还未冷吧？总觉得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会慢慢变好，总觉得真的只是一小撮人在坏事，总觉得人性还不至于无耻到十恶不赦……

乡村也许能回归它原本的朴素，热乎。

城市也许能回归它最初的典雅，便捷。

人心也许能回归它应有的平等，尊严。

……可是，当这样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当真实的声音被消失，当自欺欺人的声音充斥耳膜，当罪恶被掩盖，当正义被截停……我们还要天真多久？

这几日，一些人在欢呼川锅的延迟协议，一些人在欢庆股市的陡然拉升……我就不信只有我一个人在冷冷的看着。

呼兰胖子说，当一个国家为一个人让道，这让他感到很悲哀。

阿米说，当一个国家不为自己人让道，才是最大的悲哀。

一个多余存在下去的反人权反人道主义共产流氓犯罪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