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哗变”，房产赠给了前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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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一位75岁婆婆的遗嘱在网上火了。她不顾亲生儿女阻止，力排亲友众议，执意要将名下唯一的房产赠与自己的前儿媳！
母亲的“哗变”，房产赠给了前儿媳

　　01

　　我叫玲子。2008年，我在武汉读大学。在老乡会上遇见王东来。我长相不算漂亮，但因为身材不错，又阳光大方，即使15块元的地摊儿货也能穿出明媚动人的感觉。

　　同学聚会后，帅气的王东来发信息说喜欢我，我心动不已。几个月后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毕业时，我不小心怀孕了，找工作的事只能搁置下来，王东来提出先回老家结婚。

　　跟着王东来回到湖北老家，我见到了他的妈妈老魏。王东来热情介绍：“这是我妈，以后就是咱妈了。”我刚要开口叫妈，老魏冷冷地提醒我说：“还没结婚，叫阿姨就好。”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甚至有些讨厌我。

　　王东来爸爸走得早，家里里外全靠妈妈老魏张罗，她靠在江边做早点生意将王东来抚养成人，我打心底还是敬佩的。我安慰自己，单身家庭的母亲一般都很强势。

　　为了让老魏早日接受我，那几天，我抢着洗碗拖地。谁知，我听到她私下里跟王东来说：“小周洗的碗我还得重新洗，你跟她说不用洗了。再说了，她要父母没父母，要工作没工作，你怎么找这样的对象?”

　　听了这话，我难过极了。大三那年，我的父亲去世。临终前，我那因为个矮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父亲对我说：“玲子，你是爹捡来的，那一年，不知道谁把裹着破棉袄的你放在了咱家门口……”

　　父亲走后，我成了孤儿，王东来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决定这辈子都跟定他。所以，老魏虽然对我不满，我还是一一忍了。

　　王东来告诉老魏我怀孕了，想早点结婚。老魏没说不同意，却不满道：“现在家里添人口，吃什么喝什么?你先去把工作找了。”

　　于是，王东来将我托付给老魏，自己出去找工作。为了让准婆婆放心，我决定陪着她卖早点。然而，看着她每天凌晨三点就去江边菜市场拉货，再到店里熬粥做面点，如此辛苦，我还是惊讶不已。

　　那一天凌晨，我执意要陪她外出进货。老魏拗不过我，给了我一个大棉袄套上，骑着电动三轮车带我上路。那是初冬，天冷路滑。她把我带到江边菜市场，远远地，我听见她跟一群贩子唾沫横飞地砍价。

　　买完菜，我们去摆摊。我看着无边夜色，困得连连打哈欠。她看了我一眼说：“你这身体，以后别来了，净添麻烦。”话虽难听，她却在煮好粥后先给我添了一碗，再开始一天的生意。

　　这天，我正蹲在厕所洗衣服，老魏把一沓崭新的钱递到我面前说：“拿着。”我擦擦手，不知所措，以为是她赶我走。没成想，她说：“这是订婚的钱，拿好了。方便的话，请你亲人过来，我们把结婚日子定一下。”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阿姨，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是养父把我养大的，可惜他也走了。”老魏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但她的眼眶明显红了。

　　后来我才知道，老魏的父母死于天花，年幼的老魏为了照顾弟弟妹妹，要过饭、逃过荒，什么苦都吃过，为了活下去才有了现在的暴脾气。我的身世，或许让她想起了自己吧。

　　02

　　老魏对我的态度转变，或许正是从那天起。

　　她开始让我喊她妈，还把她随身佩带的金镯子摘下来给我。岁月的磨洗，镯子已经没有了光泽。但我知道，这是老魏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我握在手里，觉得心里一阵暖流淌过。

　　很快，王东来找到一份销售的工作，我们顺利结婚了。但是由于工作性质，他在家时间也少了。业绩压力大，他天天加班陪客户，有时他满身酒气地回家，一言不发，他把头靠在我的肚子上说：“爸爸回来了，宝宝你听得见吗?”那时，我觉得幸福极了。

　　正当生活有了起色，没想到，工作的压力让王东来把烦恼全倾泻在我身上。他从嫌弃家里饭菜味道不好这种小事，逐渐演变为说我邋里邋遢没个女人样儿。

　　我知道怀孕让我身材臃肿，但被他各种指责，我还是很伤心，跟他动不动就会吵架。再后来，王东来开始以加班为由半夜才回家。

　　一次，王东来回来得很晚，身上有一股刺鼻的香味，我拿起衣服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王东来极力敷衍，像是在暴怒中隐藏什么。

　　趁他不注意，我偷看他手机，发现他跟一个女人缠绵露骨的信息。盛怒一下，我拿着手机质问他，他却一把夺过去把手机摔碎了。

　　争吵声把睡下的老魏吵醒了。她冲进房间，看到王东来揪起我的衣领就要打我，她连忙扯开，还打了王东来一巴掌：“当初是你要死要活地娶玲子，现在你又动手打她，你要还是我的儿子立马给她道歉。”

　　没想到，王东来不仅没有道歉，反而推门出走。

　　半个月后，我因羊水早破住进医院，王东来人没来，电话打过去也一直是关机。我对他的担心慢慢变成绝望。两天后，儿子凡凡出生了，老魏高兴地说：“我有孙子了，瞧瞧这小脸，跟东来小时候一个模样。”

　　可看着血脉至亲的儿子，想着未知的婚姻状态，我的心情郁郁不安。出院前，老魏忙着办理出院手续，王东来姗姗来迟，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叫凤儿的女人。

　　面对我怨怒的眼神，王东来有些心虚，凤儿倒是大方：“嫂子，王东来是我哥，那天你误会我们了，我哥喝了酒，随便聊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恰巧此时老魏进门。看见凤儿正攥着王东来的胳膊，老魏立马上前教训：“放开手，看你像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勾搭起我儿子。”老魏话音说完，凤儿就走了。

　　王东来虽然留了下来，但我们之前有了无形的隔阂。他不向我道歉，我也不愿原谅他，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月后，王东来告诉我，他要去外地担任销售经理。

　　我知道，和他一起去的还有凤儿。

03

　　王东来出轨后，老魏对我更好了。早上收了摊，她就回来给我做饭，家里的活儿也从来不让我做。甚至我喝水，老魏也是凉好了再端给我。

　　我知道，老魏对我的好，是怀着目的的，她怕我提出离婚，她渴望享受天伦之乐。她觉得只要把我和凡凡拴在身边，不怕王东来不回来。更何况，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小孙子身上。

　　而我，何尝不是心存幻想。如果当初没有跟丈夫直接对质，或许他也不会离开得那么快。如果我早点原谅，或许他就不会再次离开，我有些自责。有时凡凡睡熟了，我会偷偷翻看王东来的朋友圈，看到他过得风生水起，我心痛得快要窒息，成宿睡不着觉。

　　因为郁郁寡欢，2012年，我的乳房出现了肿块，好在检查结果是良性的。但医生嘱咐：“即使良性也要注意调节身心，以免有癌变的可能。”

　　老魏打电话给王东来，让他回来看看我。王东来嘴上答应着，却迟迟没有回来。老魏面带悔意地跟我说：“也怪我，年轻时光顾着挣钱，没怎么管过他，从小淘气。”她还告诉我，因为家穷，她把女儿王小染也送了亲戚，如今，女儿长大了，跟她也不亲近。

　　她每每说完，我只能陪她叹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为什么身为女人，我们都这么苦命?

　　好几次，我想到了离婚，想到带着凡凡离开，回自己的家——继父虽然走了，但老房子还在，我也并非无处安身。可是，有几次，东西都打包了，可走到门口，一听到老魏的呼噜声，我的腿就挪不动了。

　　我知道老魏睡得沉，那是累的。

　　为了让我好好休息，60多岁的老魏很吃力，她还要做早餐生意，还要给我们母子洗衣做饭。我劝她歇歇，她却说忙习惯了停不下来。

　　她做的饭是我爱吃的，打开的电视剧是我爱看的，就连家里的垃圾桶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我这个没有娘的女人，对老魏生出了依赖。

　　更何况，有老魏在，我还有人帮忙照顾凡凡，如果离婚了，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呢?这样想着，我安顿了下来，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幼儿园的工作，与老魏相依为命。

　　时间滑到了2015年的夏天。那天，老魏吃了一块鲜芒果，突然腹痛倒地，我连忙将她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让我当头棒喝。医生说：“是胃癌，长了十几公分的恶性肿瘤，必须马上做介入手术。”手术费需要钱。我去银行查了自己的存款，只有三万块。

　　怎么办?我不能问老魏要手术费，我怕一开口，她会知道自己的病情。情急之下，我想起王东来。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是凤儿接的。凤儿一口一个嫂子地叫，却亲昵地喊东来长、东来短。王东来听说老魏病了，答应马上拿钱回家。

　　电话那头，我听见凤儿尖锐地叫喊：“不许给钱，这个月房贷还没交呢。”

　　挂了电话，我又想起老魏的女儿王小染。

　　当我找到王小染时，她拿出5000块钱说：“先垫上，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与她聊天中，我知道她也有苦衷，丈夫是个酒鬼，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支撑。

　　最后，我找大学同学东拼西凑，借到第一次介入手术的费用。

　　04

　　手术前，王东来没有出现。王小染也说工作忙没来看老魏。

　　医院里，老魏躺在病床上，人瘦了一大半，蜡黄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我将凡凡托付给幼儿园同事，自己陪床。我告诉老魏：“妈，没事，就是有个囊肿，要做切除。”

　　我跟王东来发微信：“你真狠心，你妈都躺手术台上了，不知手术能否成功，你竟然都不回来看一眼!”发完微信，我低下头，泪水打湿了鞋子。

　　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五十，就算手术成功了，只有很少的人能带癌生存五年以上。

　　临上手术台，老魏直打哆嗦，抓住我的手说：“我害怕，怕我死了，你怎么办，凡凡怎么办。”

　　我不敢哭，挤出一点笑容，安慰老魏：“妈，你别怕，这是良性的，割了就好了。”老魏看着我，那目光紧张而无助，我的心都要碎了。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肿瘤被切除了。术后第二天，老魏还没醒。王东来来了。看出来，他过得也不好。胡子拉碴，一脸憔悴。他拉我到门外，问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玲子，让你和儿子受苦了。”

　　怕吵醒老魏，我压住怒火对他说：“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和凤儿的事，我不想说什么了。是我当初糊涂，非你不嫁。找个时间，我们把婚离了吧。”

　　王东来眼圈红了，他说：“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没有办法，是凤儿她非要缠着我。现在她怀孕了，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是焦头烂额。你给咱妈做了手术，还有多少钱，能再借我点么?”

　　我被他的话震住了，难道他回来不是看老魏，而是找我要钱?我不寒而栗，真没想到，自己找的男人事到关头，竟是这样的德行!

　　我告诉他，钱是我借的，老魏还不知道自己是癌。我恳求他不要拆穿真相。他进了病房，伺候了老魏半个上午，然后电话响起，就再次消失了。

　　不管怎样，手术后老魏恢复得很好。照她的话说，她是为了我们娘俩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

　　出院后，老魏又马不停蹄地要开张生意。我对她说：“医生说了，不能劳累，要保养身体。”她却不肯。再次进入忙碌状态，老魏干得很起劲，我甚至觉得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我开始催着王东来办理离婚手续，他迟迟不答应。然而半年后，他带着大着肚子的凤儿出现在家里。凤儿马上要生了，她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和王东来离婚。

　　我爽快地答应了，一旁的老魏却气得浑身发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给我听着，就算他俩离了婚，你也甭想进这个家门!”说完，老魏就把俩人赶了出去。

　　回到家，她对着我掉泪：“造孽啊，我自己的儿子，都不肯听娘的话!”我只好安慰她：“不管怎样，你还有我和凡凡。”

　　没过多久，王东来起诉离婚，儿子归我。我毫不犹豫地签字同意。

　05

　　半年后，按照医生吩咐，老魏做了第二次介入手术。

　　这次手术结束后，老魏几乎吃不进任何东西，整个人瘦脱了相。医生说：“胃癌转移，骨癌晚期，治不好了。回家吧，想吃点啥就吃啥。”

　　回到家后，骨癌钻心的疼，每隔十几秒，老魏都会痛苦大叫。我在她床下铺了床被子，听到她喊停，就爬起来给她按摩。我知道，按摩毫无用处，但至少让她有了心理安慰。

　　有时，我听见她喊东来、小染的名字，我知道，她想他们。

　　我又一次联系王东来，正好他出差到外地，听到老魏快不行了，他在电话里失声痛哭，第二天清晨就赶回了家。

　　王小染也答应过来，那天来的时候，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棉线，我知道她刚从制衣厂下夜班。

　　我把他们带到老魏床前。老魏听到儿女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王东来、王小染抱住老魏，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王东来的后悔，也知道王小染的无奈。

　　最后的几天，我伺候老魏洗漱、给她擦拭身体，清理大小便，陪她走完最后一程。老魏走了，留下遗嘱，房子留给我和凡凡，银行卡留给儿子。

　　原来，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患癌，偷偷写好了遗嘱找人做了公证。王东来和王小染虽然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但白纸黑字做了公证，他们也无话可说。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房子并不值多少钱，与其说留给我，不如说留给了凡凡。

　　处理完老魏的后事，临分别时，王东来提出抱一抱凡凡。凡凡看了看他，快速地躲在了我身后。王东来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秋霜更深了一层。阳光下，他背起背包，转身离去，再不复当初洒脱帅气的少年。

　　如今的我，带着凡凡开始了新的人生。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我想起跟老魏的十年过往，想着想着，泪水潸然。我知道，再也不会有她这般疼我的人了。

　　戛纳金棕榈获奖影片《小偷家族》，讲述了6个“被抛弃”的人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家人的故事。如影片所展示的，人与人之间，不是有着血缘关系就是亲人。陪伴、责任和爱，才是亲情的必要条件。文中玲子和老魏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当父母渐渐老去，如何陪伴他们，如何尽够责任和义务，或许通过这个故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