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弓蛇影”文字狱 “文革”旧桃成新符

xlyyj

导 读：我国历朝历代的文字狱，千奇百怪，残酷暴虐，目的在于限制言论自由，压抑人们自由精神，树立统治者威权，加强中央专制集权。这种文化专制政策，造成社会恐怖，文化凋敝，从而禁锢了思想，摧残了人才，限制了人权，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杯弓蛇影”文字狱

晋书·乐广传“杯弓蛇影”说的是乐广（字彦辅）在河南做官时，有位很亲密的朋友来他家探访，乐广在家中以酒相待，与友人畅饮叙旧。自此之后，友人很长时间没再来乐广家拜访。乐广不解原因，便登门问友人何故？友人回答说：“前些日子来你家做客，承蒙你招待我酒喝，正端起酒杯要喝酒的时候，看见杯中有一条蛇，心里十分恶心，喝了那杯酒后，便心中抑郁，一病至今。”乐广回家思前想后，四壁观望，忽见墙壁上挂着一张弓，弓上有一条用漆画的蛇，透过光射照在桌上明器，若隐若现，便明白了原因。于是，他再次将友人请到家中，特意把友人安坐在原来的位置，倒满杯酒后对友人说：“你酒杯中是否又看见了什么东西？”友人回答说：“所看到的跟上次一样。”乐广指着墙上挂的弓，再指着杯中的酒，告诉了友人其中的原因。友人心情豁然开朗，抑郁在心底的疑团突然解开，积压在身上的疾病顿时就好了。

用现代话讲，“杯弓蛇影”与捕风捉影都是人心理上对某种事物的恐惧、忌讳而导致视角上的感观错误，属自身的原因而非它方过错。把自身心理上的阴影和感知上的错位归究于它方，本身就是自身行为的错误，如果因此而责怪它方甚至惩罚它方，那就是错上加错。

这样的道理虽然人人明白，但是，现实生活中，这种由意识形态衍生的低级错误，却总是在反复不断地轮回再现，幌如时光倒流，历史倒退。由“杯弓蛇影”演绎的异曲同工“文字狱”丑剧，便是中国历朝历代封建统治野蛮残暴的缩影。

明始祖朱元璋十分忌讳“光”、“秃”等字眼，就连“僧”也不喜欢，甚至连和“僧”读音差不多的“生”也同样厌恶；他曾参加过红巾军，因此不喜欢别人说“贼”、“寇”，连和贼读音相近的“则”也厌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明初文字之祸》中摘引《闲中今古录》说，杭州教授徐一夔在贺表里，因为写到“光”字和“则”字，朱元璋认为是讽刺他当过和尚当过“贼”，于是杀了徐一夔。

明成祖朱棣全面继承了他父亲文字狱暴政，杀了宁死不屈的方孝孺后，立即下令“藏方孝孺诗文者，罪至死”，方孝孺的门人不得已，将方的诗文改名为《侯城集》，才得以行于后世。永乐三年十一月，庶吉士章朴家藏方孝孺诗文，被斩。

其他跟方孝孺有关的文字也不行，比如方孝孺的老师宋濂（《元史》的作者）诗集中有“送方生还宁海”，全部被删节涂墨。还有练子宁的《金川玉屑集》也在查禁之列，还有建文帝的殉难诸臣的诗文一律被禁止发行，一切有关建文帝的文字都不许露面。

《汉语大词典》将中国历史上的“文字狱”定义为“旧时谓统治者为迫害知识分子，故意从其著作中摘取字句，罗织成罪”，《中国大百科全书》则定义为“明清时因文字犯禁或藉文字罗织罪名清除异己而设置的刑狱。”

中国文字，作为中国人引以为傲的五千年文明之一，它只是一个让人表达思想，传递感情，描述事物，帮助沟通，服务中国人，献身中国人的工具，因有别于其它文字的作用，能更生动、准确、形象和细腻地传递人的情感信息而体现其先进与文明，并未妨碍统治者威权，影响统治者为所欲为。

然而，这种先进与文明，却并未因其卓越超凡，受到应有的尊重和褒奖，而是中国人一样，历尽桑磨难，被中国历朝历代统治者们凌辱伤害。

“敏感词汇”文革符

十年“文革”是一场大浩劫，《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定性“文革”是“由领导者（毛泽东）错误发动，被反动集团（林彪集团和江青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不仅造成国民经济巨大损失(3000亿元以上) 、科技严重滞后,而且使文化教育体系遭受前所未有的破坏,导致社会伦理道德失准，制造了数不尽的悲剧。

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旗帜下，社会文明与法制秩序被野蛮践踏，为了达到领导者个人目的，文字狱再次成为弄权者跨越法律，随心所欲的工具。“莫须有”罪名，在十年“文革”中被运用到登峰造极，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然时光如水，斗转星移，但“文革”给中国人民造成的伤害，依然像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影，如鬼随身，挥之不去;“文革”残留在党和国家的余毒，像飘荡在天空的雾霾，弥漫缠绕，欲罢不能。我们现时生活所遭遇的“敏感词汇”禁区，便是由“文革”极左思潮衍生的新型文字狱旧符。

在互联网蓬勃发展的今天，新型自媒体己成为社会媒介的主流，人们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充分享受网络给生活带来的快捷与便利，充分行使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出版自由”等基本权利，在自媒体自由发表观点，交流思想、传递信息，并通过网络评论关注焦点、揭露社会阴暗，监督政府依法行政。这些生活方式和节奏的变化，在保障公民行使政治权利的同时，削弱了权力对舆论的控制，使历史形成权力掌控舆论的传统受到挑战。

因此，旧时代的文字狱方式，己经无法禁锢新形势下的独立思想和自由精神，无法在新媒体条件下控制言论、封锁信息、掩盖真相，必须与时俱进，适应新时代和新媒体的文字狱需要。于是，设置文字“敏感词汇”禁区，便成为文字狱更新换代的新型工具。

新型文字狱工具的表现型式：每当发生令人们关注的焦点事件，便由权力在各自媒体网络平台设置当前“敏感词汇”禁区，限制人们发表的言论中出现“敏感”文字，以控制社会舆论，防止引起群体躁动。

如朱元璋十分忌讳“光”、“秃”等字眼，若自媒体文字中出现“光”和“秃”等字眼，系统便出现“网络繁忙、稍后再试”，有人说，试了近百遍，怎么还是网络繁忙？

再比如，去年国家限制万达资金外流，突然发招要求各大银行从万达抽资断奶，一时间，各大媒体只得听见一种声音，曾经爆屏网络的“王健林”、“万达”等字词，一夜间成为“敏感”禁区的阶下囚，让人们狠狠领教了现代文字狱的力量。

我们禁不住为之感叹：悲哀的中国文字，委屈了五千年文明的光环，埋没了形象生动、聪慧细腻的秉性，出生在这样没落的家庭，赶上如今这敏感的时代，真是生不逢时，英雄迟暮！

我们在感叹中国文字的悲哀，何尚不是感叹中国人的悲哀？

其实，“敏感”词汇的出现，不过是新时代旧桃符的翻版，是“杯弓蛇影”心理下文字狱的发展与创新，是“文革”残留余毒对宪法精神的玷污，是野蛮权力对公民权利的侵犯。

我国历朝历代的文字狱，千奇百怪，残酷暴虐，目的在于限制言论自由，压抑人们自由精神，树立统治者威权，加强中央专制集权。这种文化专制政策，造成社会恐怖，文化凋敝，从而禁锢了思想，摧残了人才，限制了人权，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