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 1976年政治演化的可能性

蒋世华

寡言

1976年“四人帮”垮台是现代史上的一件大事。面对江青等的威胁，华国锋等和叶剑英等联手发难，逮捕了江青和同僚。但这是必然的吗? 当时是否还有其他可能呢？

现在关于如何推翻“四人帮”的描述暗含其他可能。 现在标准的说法是，华国锋先和李先念商量，李先念再去见叶剑英，导致华叶汪联手。

1976年我在北京，打倒“四人帮”后，我听到华，叶，汪，陈（云）等人的流言，但没有听到任何谈及李先念作用的“流言”，这又有几个可能，一个是代表文革失势老干部不愿意让李先念分功，有意抹杀李先念的功劳，一个就是在”政变“中起主力作用的一伙人已经铁定心思搞”政变“，　华国锋给了他们”大义“名分，汪东兴具体执行，李先念参议之功就不算什么了。

从现在知道的资料看，一大批文革中被边缘化但形式上还有相当地位的老干部在毛临终前已经和叶剑英联系，”准备“发难。 华国锋李先念作为文革受益派面临江青咄咄逼人的姿态，为了自保也寻求发难， 两方原意发难目的手段是否相当，颇值得研究。 现实中华叶联合，互补不足，是代价最小的一种。

其他几种可能是，江青笼络住陈锡联，江青集团首先发难； 华叶无法联合，三派博弈； 华江妥协， 叶联合其他人发难‘ 等等。

当时各种人处境大不一样，江青上台，有些人还可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有些人则死无葬身之地，当时邓和邓家子女也相当紧张。

正史的说法是华国锋找李先念，说“同“四人帮”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请你代表我去见叶帅，问一问叶帅的意见，并请叶帅考虑采取什么方式、什么时间解决合适”。

请注意这里面的说法，什么叫“斗争不可避免的”， 华国锋当时心目中的“斗争”又如何呢？ 且不可因为后来逮捕“四人帮”就断定华国锋此时的态度。

当时军委负责人为陈锡联，而陈和李先念均为红安人，关系甚好。毛2月勒令叶剑英休养，让陈锡联主持军委会议，无疑对陈锡联期望甚高。

所以对李先念和叶剑英见面有如下描述"记者也曾采访过叶剑英身边的工作人员王守江和马锡金。他们回忆，当叶剑英得知李先念突然造访的消息时起初还犹豫着是否见面，后来还是答应了。他让下面人抬了两把椅子到院子里几分钟后，穿着风衣的李先念如约而来。或许是出于谨慎，叶剑英本来只想在院子里接待李先念，但后来可能担心失于礼节，还是把李先念从院子请到屋里的小会客厅。

若干年后，李先念将两人当时的秘会场面做了还原，而程振声忠实地记录下来———

两人坐定后，叶剑英问李先念：“你是来公事奉命，还是老交情看望？”李先念回答：都有。这时叶剑英打开收音机，以防有人窃听。叶帅耳背，又加上收音机干扰，李先念说的话他听不清楚。两人商议用笔写，然后烧掉。李先念写：“这场斗争是不可避免的。”叶剑英：“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李先念：“请你考虑时机和方式。”叶剑英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叶帅写了陈锡联的名字，打了一个问号。李先念写：“完全可靠，请放心。”并简要介绍陈锡联两次同他谈话的情况。两人连写带谈不到30分钟。告别前，他们还特别小心地烧掉了纸条"。

请注意这些微妙细节（如果属实的话）。 叶一下子就把斗争的性质定位为“你死我活”的斗争。 这是华请李先念出面要的东西吗？ 存疑。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打倒“四人帮”的官方版本，也算是华叶王第一行动计划。 以叶剑英之谨慎，后面那批人赌注之大，很难设想他们没有第二方案， 不过，我们也许永远不知道是否有第二方案，如有，又是什么？

如果华迟疑不决，江青首先发难，是否会引发极其强烈的反击， 这又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谜？

因为其中涉及利益立场大不一样的几伙人，后来才有邓上台，华汪下台一系列事件， 也才有叶对华的“袒护”。


注：

文革前期一大事件是“怀仁堂”事件， 在会上震林、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等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军委领导人，对“文革”的错误作法提出尖锐的批评。 两天后毛严厉批评这些人，夺了这些人尚有的权力，文革革命领导小组实际代替了“政治局”， 但林彪死后，毛又被迫局部平反，把帳赖到林彪头上，启用叶剑英邓小平等，试图拉拢部分老人，分而治之。　对毛不幸的是，叶邓两人都不似原来那样驯服，　毛被迫拿下邓，下令叶休养。　在某种意义，毛之种种决策和误判，让老干部克服过去种种恩怨，在反对”江青“的大旗帜下联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