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信办1号令还没生效,就已经引起自媒体一片寒蝉若噤,有人感慨自媒体以后只能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有人自嘲朋友圈以后只能发些“天气怎么样”、“你吃了吗”的生活话语。其实天气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说错了有“造谣”的嫌疑。还有些自媒体作者已经开始跟读者朋友谈“告别倒计时”的问题,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凄恻。我们见不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只是看到了“避席畏闻文字狱”的悲哀。
有人说网信办没有颁布法令的权限,这不是鸡同鸭讲吗?在这个神奇的时代,法令、条款、政策、讲话精神等,一切都是法令,当然这是对于吃瓜群众而言;对于卖瓜的“王婆”来说,即便法令也只是个擦屁股的卫生纸而已,需要用的时候拿起来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到粪坑里去。跟“王婆”较真法律程序,这不等于跟婊子谈贞洁牌坊吗?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恐惧,真正恐惧的倒是是“王婆”。不是恐惧到神经兮兮的边缘上,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临界点上,“王婆”是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措的。但是越是如此疯狂,越是会让“王婆”方寸大乱,直到彻底崩溃。所以,这个是一个心理拉据战,谁先崩溃,谁就输了;谁最恐惧,谁就输了。
凭心而论,这远不是一个文字狱的时代。在文字狱时代,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能惹得满门抄斩。所以那个时代的作家、学者要么写隐晦的“红楼梦”,以待读者的“探赜索隐”;要么做枯燥无味的考据学问,在故纸堆里皓首穷经。龚自珍说他们“避席畏闻文字狱,著述都为稻粮谋”,诚不虚也。
即便如此,到文字狱的后期,还是出现了章太炎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慈禧太后做寿的时候,他在报纸上说她是“万寿无疆,万民遭殃”;改良派寄希望于光绪帝,他则詈骂道“载湉小丑,不辨菽麦”。当邹容因为“苏报案”被捕入狱的时候,他写道“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州。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随后也慷慨入狱。
当时还有不少“章太炎”这样的人,比如吴稚晖、蔡元培、陈天华、宋教仁等,他们披肝沥胆、踔厉风发、无所畏惧,在与满清的心理拉据战之中,他们最终赢了。
而今,“王婆”如满清一样色厉内荏。说到底,“王婆”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王婆”一个还没生效的文件,就能让我们胆战心惊,那以后就永远匍匐在“王婆”的淫威之下,以后就只配听“王婆”一个声音,而且是自卖自夸的声音。
很多人可能都看过这个段子。任志强被党媒炮轰之后,潘石屹的儿子潘瑞在微博上发表了如下评论:“尖锐的批评是肯定不被允许的,之后温和的建议也无法接受,然后调侃也不行,大家只好沉默,后来沉默也不行了,大家必须赞美,最后他们把赞美的不起劲儿的人也抓起来了。唉,当时的苏联太黑暗了!”潘瑞这样的人精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我宁愿选择相信这是他说的,毕竟这段话说到痛点上去了。
如果我们从此真的就范了,做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好人”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这一切“王婆” 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美在心里。接下来肯定会继续得寸进尺的,比如再颁布一个2号令,“凡是以前发表过嘲笑王婆言论的人,处罚5千元至3万元,情节严重的判刑”,到那时候我们可能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接下来还会有3号令、4号令,直到所有吃瓜群众都起劲的唱赞美歌。
所以,该说的还是要继续说,该写的还是要继续写,这是我对“王婆”的坦诚交代,也是我对所有朋友和读者的坦诚交代。对于我来说,虽然没有章太炎那样的疯癫劲,但文字就是命根子,让我把文字束之高阁比限制我人身自由还难受。
当然,保持沉默也是所有写作者的自由,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对于实在手痒又不想冒风险的人来说,学学曹雪芹那套“假语村”(贾雨村)和“真事隐”(甄士隐)的本领,或者效仿金庸那含沙射影的技巧,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最后看看金庸是如何含沙射影的:《笑傲江湖》中东方不败的邪教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的位置,金庸说在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古之平定州包括今天的平山县与定州市,翻开地图一看就明白了:平山县西北方向四十余里是西柏坡。
谁把思想变成了最危险的物品?
陈行之
相对于因为思想和思想流动发生的更重大的社会历史事件,这件事很显然不大,以1957年“反右运动”为例:在那次事件中,全国有55万(由于这段历史还晦暗不明,因此这是一个不确切数字,我曾经看到一份资料说当时定性右派集团22071个,右倾集团17433个,反党集团4127个,右派分子达到3178470人之多。)中国知识界精英由于行使了思想的权利,说了几句让党和国家不高兴的话,就被打成了右派。历史叙述是不带着体温的,“被打成右派”这几个字在当事者身上往往意味着家破人亡,意味着被整死,被自杀,意味着活生生的个体生命丧失人的尊严和最基本的生存权利,这里面有多少精神煎熬和生活困顿,非当事者哪里可以想象得到!这55万右派连续遭受了二十多年的歧视和迫害,在文革期间受到的冲击尤为惨烈,据说活到被平反的右派分子只有五分之一,另外五分之四全部默默无闻地死掉了。
权力者对这件事的处理还仅着眼于禁止思想进一步流动,只要思想不流动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们就感觉很好了,就能活得塌心了。
这样说来,禁止思想、禁止思想流动才是某些人格外在意的东西,思想在一定条件下是炸药,这里所谓的“一定条件”,我理解就是一个社会的压强。压强足够大时,思想,哪怕是一个贩夫走卒的思想也会成为危险的爆炸物,更不要说用思想和信念站立的学者们的满腹经纶了。在这个意义上,权力者采取任何措施都不为过——生死存亡面前,谁不想活下去呢?为了活下去,就是动用再残酷的手段也情有可原。
可是把话说回来,究竟是谁制造了导致思想成为危险物品的社会压强呢?如果贪官污吏不这样肆无忌惮地攫取社会财富,如果五百户不把成百上千亿民脂民膏转移到国外,如果大大小小的权力者不把这块土地掠夺到“国在山河破”的凄惨程度,这个世界会如此危险吗?如果掌握舆论控制大权的人不这样严酷地禁绝思想,禁绝思想的流动,这个世界会像火山一样聚积起喷发的能量吗?
是你们把思想变成了我们这个时代最危险的物品。
你们在玩儿一场极为危险的游戏。
慕容雪村:如果一个国家总是顽固地拒绝人类社会通行的普世价值,并且迟迟不肯建立以自由、民主和法治为基础的宪政制度,那绝不是因为这个国家有什么特殊的国情,而是因为这个国家有一个特殊的政府:这个政府本身极其败坏和不得人心,以致于根本无法通过公正的法律和诚实的手段,来维持自己的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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